“小嬋!”三年不見,她穿金戴銀,已然成了二夫人房裡的丫頭,卻連一句話也沒有,扶蘇開始氣惱,“小嬋,這究竟是怎麼回事?”
小嬋上前一步,垂眼盯著扶蘇的腳,開口說道:“六小姐好,六小姐......傷勢如何了?”
“回答我!”扶蘇死死盯著她的眼睛,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。
小嬋嚥了嚥唾液,頓了頓,才開口說:“自從七夫人仙逝以後,小嬋便被二夫人收進房內,照顧二夫人的飲食起居......”
“你說什麼?”扶蘇一把抓起柺杖,搖搖晃晃地站起來,胸中酸楚翻湧而上,視線瞬間模糊,“你在說什麼?仙逝是什麼意思?誰仙逝了?你再說一遍,我沒有聽清楚!”
小嬋抬起頭,眼中亦閃爍著亮光,她回道:“小姐入宮第三日,七夫人就暴病而亡!小姐在外快活三年,竟然連自己的親娘何時死去的都不知道?!”
呵,暴病而亡。
扶蘇以為七夫人就在前面的琉璃院,她原以為七夫人沒有來看她,只是因為她還沒有來,她可能稍候就會來。
小嬋的話,扶蘇無言以對。
她突然想起一個女人來,那個女人,被她喚做“媽媽”。
扶蘇忍住哭聲,任憑淚珠滑落。
小嬋接著說道:“小嬋如若不討好二夫人,就會跟曉蘭和錢嬤嬤一樣,去浣喜院刷馬桶、洗衣服、吃豬食、睡羊圈!”
小嬋講述著那段辛酸的日子,起初,她們三人是被一起攆到浣喜院的。
小嬋知道二夫人最喜歡阿諛奉承,便向二夫人表明忠心,二夫人當場試驗了她。
“你現在就砍了曉蘭一根手指,我便信了你。”
“不要......不要......”
小嬋不敢看曉蘭苦苦哀求的雙眼。
“啊——”
手起刀落,姐妹情斷。
“很好!夠狠!夠絕情!是我所需要的。”
二夫人看中的便是她這份絕情。
自此後,小嬋成為了二夫人身邊的大丫鬟,也成了大家嫌棄卻害怕的物件。
“沒有小嬋,她們兩個恐怕現在還在吃豬食、睡羊圈。”小嬋擠出一個笑臉,抽動了下鼻子,說:“小嬋不後悔!”
“是,看不出啊小嬋,你可真厲害啊!你給我滾......”扶蘇握緊了手中的柺杖,嘶吼著,“你滾!!滾啊!!”
扶蘇發誓,如果她再多停留片刻,一定要將這柺杖狠狠敲在她身上!
小嬋和曉蘭在門外相遇,曉蘭下意識地動了動只有一半的小拇指,雖然那只是無關緊要的小拇指,可那已然成為她心中永遠不可磨滅的傷疤。
曉蘭不會忘記,七夫人是怎麼死的。永遠不會忘記,小嬋是如何跪在二夫人面前,唯她馬首是瞻下賤乞求的。又是如何眼睛都不眨一下斬斷她的小拇指的。
小嬋看到那半截小拇指,便會想起那晚,她半夜溜進浣喜院,跳進羊圈,給曉蘭送了一瓶藥膏。
“為什麼?”曉蘭質問道,“就因為我親眼看見你是如何幫著二夫人害死七夫人的嗎?”
“你誤會了,我早晚會跟你解釋清楚。”小嬋把藥塞到她手裡。
當時,曉蘭怒指夜空,說了一句話:“小嬋,你記住,人在做,天在看,壞事做多了,你就不怕天打雷劈!”
話音一落,天空中就開始電閃雷鳴,那一幕,深深烙印在小嬋心裡。
曉蘭把藥遠遠扔在地上,給了她一個耳光,對於斷指之痛,這是最輕的報複。
“曉蘭。”曉蘭從她身邊經過時,小嬋叫住了她,“刷馬桶的滋味你嘗得最深刻!什麼話該說,什麼話不該說,你自己掂量清楚。叫你回來,是看著她的,不要忘了自己該做什麼!”
“知道。”曉蘭淡淡地應了一聲,便快步朝著牡丹院的大門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