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離,再見之日,定要當面對質!
雨越下越大,傷口被雨水浸濕,疼得她渾身發抖。
默默使出全身氣力,將扶蘇從地上攙起來,扶著她向馬兒走去。
扶蘇走後,門開了。
一個矮個子男子撐傘立在門內,其中一個侍衛上前與他進行了一番交談。隨後,矮個子男子便轉身折回了府中。
雨水順著房簷滾落下來,像是一條條斷了線的珠子一般,掛在房簷上,形如一道簾幕。
門口栽著成片的牡丹花,此時,竟有幾個花骨朵打了出來,倔強地雨中昂著頭,別有一番景緻。
男子一身白衣,跪坐在案幾前,書卷攤於眼前,任風胡亂撩撥,他本就無心,出神的眼底,盡是門前的雨幕。
香爐已燃盡,男子自眼角的餘光,瞄了眼那縷稀薄的香煙。
“公子,人已經走了。”
門外,走來一個嬌小的身影,聽這聲音,是個矮個子的男人。
白衣男子抬手理卷,佯裝繼續看書,頭也不抬地應道:“知道了。沒什麼就下去吧。”
矮個子男人慾言又止,終於還是嘆了口氣,說:“公子何必呢?她可還受著傷呢,滿心歡喜來尋你......眼下,一定傷透了心......”
白衣男子嘆了口氣,說:“如若有一天,你也遇到一個心甘情願拿命來換的女子,你也一定會如我一般無二。”
“我這個樣子,誰看得上?”矮個子男子努了努嘴,拱手說道:“那連三就不打擾公子閱文,先下去了。”
扶蘇坐在馬上,默默則牽著馬沿路往前走。
出來的時候太急,連把傘也沒帶。
前方便是一家客棧,默默摸了摸包袱中的盤纏,看了看扶蘇的腳,便牽馬走了過去。
在這家客棧安頓下來以後,默默拆開扶蘇腳上包裹的白布,傷口有些潰爛發炎的現象,默默心疼不已,一邊幫她上藥包紮,一邊偷偷掉眼淚。
收拾好一切,默默又從包袱裡取了半幹的衣服幫扶蘇換上,坐在床邊用麻布給扶蘇擦拭頭發。
扶蘇不時地打兩個噴嚏,淋了雨,她更覺腦袋昏昏沉沉。
擦完頭發,扶蘇轉過頭,看見默默兩眼通紅,默默在她手心裡寫下一個碩字,扶蘇意會。
“好馬不吃回頭草。”扶蘇的聲音有些沙啞,“我既已傷他心,再回去,舊情已不複存在。”
默默搖了搖頭,她對感情的事,一無所知。
如果回頭去找上官碩,他一定會看輕她。日後若是勉強做了他的小妾,宅鬥無情,她日後的日子不見得會好過。
扶蘇想到了許府,不知道眼下,許府是哪樣光景?
如若現在回去,花陌姝勢必要向她討要兵符,她若是說實話,定會被打個半死,不說實話,她也一定會想方設法折磨她,逼她說出實話。
許府,她亦是不願意回去的。
想著,扶蘇和衣而臥,瞪著兩眼發呆。
天下之大,竟沒有她的容身之所。
可憐這裡的女人,身份如此低微,連個工作都找不了。
扶蘇漸漸合了眼,見她睡了,默默暗暗嘆了口氣,輕輕掖好被角,起身收拾一地狼藉。
收拾好了,默默將門從外面鎖上,把衣物扔進滿是血水的木盆中,準備拿到樓下去洗。
客棧裡人雜,防人之心不可無。
默默將盤纏隨身攜帶,僅有的這點盤纏,必須小心保管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