扶蘇被響聲驚醒,看到窗戶已經被開啟,忙翻身下床,往門口跑去。
可是門似乎被鎖上了,透過門縫,隱約能看到一個亮閃閃的東西。
賊人不慌不忙地跳進屋裡,緊握匕首,向扶蘇走來。
這次,扶蘇看清了他的面貌。
這人不是膳房的和尚嗎?
扶蘇知道,此時若是大聲喊叫,定會立刻被他打暈,或者直接殺死。
於是,扶蘇強裝鎮定,向他發問:“你是何人?我與你無冤無仇,你為何屢次三番加害於我?”
“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吧?許扶蘇?”他忽然揚起手,揭下了臉上的假鬍子,又從耳朵後揭下了一層皮,皮囊下,挽著一個平平的發髻。
他將那張皮丟到扶蘇臉上,問道:“你可還記得這張臉?它曾經伴你那麼多年?你竟然轉臉就將它遺忘?”
“你在說什麼?”扶蘇雙手抱胸,那張臉皮掉在了地上,“我根本就不認識你!從來就沒見過你!你一定是弄錯了!”
“我沒有弄錯!”賊人怒道,“許扶蘇,這具身體我用了十年,你的左胸上有一顆紫色胎記,右側大腿有一個窩,左胳膊肘上有一個疤痕,我說的對嗎?”
扶蘇回想,全部中招,萬分吃驚,問道:“你怎麼知道?你是算命的嗎?”
賊人接著說道:“左胸上的胎記只有你娘和錢嬤嬤知道,大腿上的窩也是胎帶的,胳膊上的疤,是與碩哥哥上山採野莓時遇到狼驚慌逃跑摔傷的!”
扶蘇訝異地問:“碩哥哥......原來上官碩喜歡男人......不對,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?你到底是何人?”
“因為我才是許扶蘇!”賊人激動地晃了晃手中的匕首,說,“現在,我要奪回我的身體!我會先殺了你,再殺了我自己,看看誰的速度快,能奪得這具身體!”
扶蘇恍然大悟,忙說:“殺你,殺我?等等!我還是不明白你的意思!你既然要奪回你的身體,幹嘛用刀啊?不不不,你幹嘛殺我啊?萬一我死了救不回來了,你就永遠也別想奪回你自己的身體!”
“終於醒悟了?救命恩人?”賊人收起匕首,從懷中掏出一方帕子,摟住扶蘇,死死地捂住她的口鼻。
救命恩人?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?
不會就這麼死了吧?
扶蘇忽然想起阿離送她的匕首,不動聲色從袖子裡掏出來,照著賊人的大腿紮了過去。
賊人吃痛,當即松開了手。
這手帕上許是灑了迷藥,扶蘇晃了幾晃,便暈倒在地,匕首掉在地上。
賊人的大腿上,一股鮮血汩汩而出。
傷口太深了,若是不及時止血,恐怕將有性命之憂。
可是他太想奪回原本屬於自己的身體了,他從身上撕了一塊佈下來,緊緊勒住傷口,暫且剎住了出血量。
他強忍著傷痛,咬著打顫的牙齒,抓起桌上的燈盞,挨著扶蘇坐下。隨後用燈腳把自己砸暈,身子緊挨著扶蘇倒下,燈盞滾落到地上,燈油漏了一地,一直蔓延到了散落在地的簾布上。簾布瞬間被引燃,火勢迅速向上蔓延而去。
火勢越來越大,賊人離火頭最近,最先被煙霧嗆醒。
他一眼看到地上的油燈,後悔莫及。
他睜大眼睛,看了看自己的手掌,看了看地上的扶蘇,沒能如願回到許扶蘇的身體裡,他頓覺生無可戀。
他流了很多血,站起來的那一刻,頭腦一陣眩暈。
他想,來日方長,何必急在一時?還是先保命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