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閣下是……”
吳議趕緊掏出公文:“我是新來的醫助教吳議,敢問閣下是否是渝州官學的醫助教?”
那青年微微一怔:“原來閣下就是大名鼎鼎的吳先生,久仰久仰。”
這回換吳議摸不著頭腦了,不知自己的“名聲”什麼時候就傳到了千裡之外的渝州城。
“我是這裡的醫助教許捷。”青年簡略地介紹自己一句,見吳議還是一副怔忪的模樣,臉上不由掛上一絲微笑。
“吳先生剖腹取子、勇救太子妃的故事早就傳遍天下了,如今杏壇之中,誰人不知道內科吳議的大名?”
吳議不由額角沁出微汗:“此事全仰仗鄭筠、沈寒山二位博士的好功夫,議不過徒得虛名罷了。”
兩人正說話間,堂內已三三兩兩走出幾個年紀輕輕的少年,對許捷彎腰一施禮:“先生,學生先回家了。”
許捷收起臉上淡淡的笑意,肅然地一頷首:“去吧。”
等為數不多的幾個學生走盡了,吳議才問出心中的疑惑:“如今午時不到,怎麼就到了下學的時候?”
許捷瞧著這些學生漸漸遠去的背影,深深嘆了口氣。
“先生有所不知,如今蕭家軍在渝州駐紮,擾得民不聊生、人人自危。這些學生若晚些下學,只怕就會遇上劫道的毛子,枉賠上一條性命。”
吳議思及昨夜的情形,才越發覺察出事態的嚴重,學生不能上學,客棧不敢開門,百姓人心惶惶,這日子還要怎麼過下去?
兩人說話間,已經穿堂而過,走到官學後面的小院。
裡頭寒酸地立著幾間破落的小屋,一推開門進去,便聽得紙糊的窗戶被寒風撩動得颯颯作響,虛浮的陽光從牆縫之中折出一線,照在許捷那張無可奈何的臉上。
“渝州自然比不得長安繁華,只有委屈先生在此小住幾日,我再差人修補修補。”
這場景,倒頗肖似袁州城那方小小的、寒酸的小院了。
吳議也不是嬌生慣養出的貴公子,雖然在長安過了幾年衣食無憂的日子,但也沒有忘記袁州城裡門不避風的苦頭,兩相比較之下,這裡也算不得特別破敗了。
許捷冷眼瞧著吳議的神色,見他並沒有特別露出嫌棄或者委屈的表情,心中自有三分估量。
他本以為這個長安而來的小先生是個吃不得苦的貴人,所以才特地抬出這所最破爛的屋子給他,為的就是好好殺一殺他的銳氣。
沒想到這人倒一副既來之,則安之的坦然模樣,到讓他自己懷疑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,度君子之腹了。
吳議四處張望片刻,將桌上的灰塵用帕子細細地擦幹了,才將行禮擱置好。
“此事就勞煩先生了。”吳議沒有在此事上多加糾結,反倒想起另一樁事情,“我來之前,聽說這裡有一位李博亭李博士,負責統領此間醫官,怎麼如今卻不見他老先生的影蹤。”
一提起這件事情,許捷不由苦笑一聲。
“此事就說來話長了。”
吳議倒被撩起幾分興趣: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?”
“你可還記得,方才說過的義軍,蕭家軍?”
許捷這才將事情一一傾倒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