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東宮的産房之中, 早已是一片人仰馬翻。
太子妃房氏綿軟無力地坐在床上, 前後各杵了個身子粗壯的産婆, 像栽樹似的牢牢將她固定住, 口中不住道:“陳太醫說了,坐産更容易生下來, 娘娘再使把勁兒,孩子很快就能出來了!”
房氏只覺得腹中像含了一片尖銳的刀片, 割得她肝腸寸斷, 痛不可當。分明是十二月涼寒入骨的天氣,卻硬是被這份痛楚逼出一身熱津津的汗, 只覺得整個人如坐在蒸籠上,灼熱的疼痛從小腹一股股往上湧著, 沖到她的腦門上, 逼得她緊閉眼睛, 睫毛被淚水糊成一片。
婆子嗡嗡的耳語像一道催命的咒語, 催得她腦仁一陣腫脹地疼, 恍惚間抬頭一望,朦朧的視線中唯能見白濛濛的一層紗後隔著數個攢動的模糊人影, 應當是有數名太醫在外焦急地等待。
她這一胎生得過分辛苦,連帶這些太醫們也不得安寧,都巴巴地守在外頭,預備著一切緊急情況。
而此刻外頭似是起了什麼沖突, 房氏恍惚間聽到一個中氣十足的童子聲音:“明公在此作法, 還需要你們這群庸醫做什麼?”
另一個沉重老邁的聲音駁斥回去:“鬼神之說不可盡信, 太醫署中高手如雲,定然要保娘娘母子平安!”
房氏強忍住腹中的絞痛,問那婆子:“外面……外面怎麼吵起來了。”
那婆子朝外張望片刻,大喜過望:“娘娘,是明崇儼明公來了!”
房氏喃喃在口中念著這個陌生的名字:“明崇儼……又是誰?我沒在太醫署中聽過這名字。”
她心中微有不安,看顧她胎氣的一貫是太醫署的陳繼文博士,這位老博士素來妥當細致,倒也讓她十分放心得下。
如今來了個名不經傳的人等,自然叫她有些隱憂。
“娘娘有所不知,這位明公素來會施法的,招鬼問神,那都不在話下!”婆子低聲寬慰道,“如今他可是天後面前的紅人,想來定是天後派遣他來照看娘娘的生産,娘娘只管放心生産!”
房氏一聞“天後”二字,胸中頓時一股氣息翻騰不止,她雖身在宮闈,也知道天後與太子針鋒相對已成定局,如今天後遣來個裝神弄鬼的術士,又能安什麼好心?
“快,傳我口諭,一切按陳博士的話去做,快!”
她虛弱疲憊之中強撐出一句疾言厲色的話,叫婆子們也不敢不依,只好叫婢女出去傳話,讓明崇儼暫停施法,一切盡聽太醫署博士的高見。
房氏聽見外面肅然一靜,心中才稍微安心下來,精疲力竭的身子早就撐不住,腦袋一歪,整個人滾在婆子的懷抱中。
——
吳議跟著小太監匆匆趕到東宮的時候,瞧見的就是這麼一副詭異的局面。
左邊坐著鄭筠、陳繼文、劉盈、沈寒山等幾位內科聖手並外科之首胡志林,右邊座上則是一位身著奇裝異服,手挽拂塵,眼含冷意,笑帶不屑的年輕人,身後也跟著幾位道家裝扮的童子。
兩撥人對側而坐,目光相洽,如有電光火石在空中噼啪閃動。
空中隱隱有血腥的味道浮動,混著苦澀的藥味和燒盡的香灰味道,一同沉澱在氣氛凝重的産房外頭。
配合著這麼一副楚河漢界分明的氣氛,彷彿一場沒有硝煙味的無聲之戰。
吳議剛邁進門,還沒來得及悄悄躲到沈寒山背後,便瞧見一個婆子掀開簾子快步走出,臉色慘白如紙,聲音抖得似篩子:“不,不好了,太子妃暈過去了!”
陳繼文眉頭一皺:“快去掐她的人中,在舌下置一片參片,再灌些參湯進去。”
那婆子忙匆匆地應聲而去。
吳議心道不好,産婦已經精疲力竭,哪裡還有力氣把孩子順産出來。
剛想把這個想法告訴沈寒山,就聽見落座對面的年輕人涼颼颼地道:“我當諸位博士有什麼高見,沒想到也不過是和那些産婆一樣的法子。”
陳繼文不徐不緩地回他一句:“總勝過裝神弄鬼,故弄玄虛的好。”
能把素來脾氣寬和的陳繼文都氣得嗆聲,這人倒也算有一種本事了。
“這到底是什麼人?”吳議不禁小聲問沈寒山
“此人名叫明崇儼,是如今天後所賞識的術士。”沈寒山簡略地將對面的人小聲介紹給自己的徒弟,倒不似其他博士那般不屑一顧。
明崇儼這個赫赫有名的名字一出來,吳議不禁也嚇了一跳。
在後世各種花裡胡哨的電視劇裡,這位會召鬼神法術的術士總免不了被描摹成一個神仙人物,不僅會治療疑難雜病,還能招魂問鬼,簡直可以上天下地,無所不能。
而今一見,除了一身道不道佛不佛的怪異服裝,倒沒有瞧出他哪裡有半點仙氣飄飄的樣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