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一白滿臉盡是諷刺嘲笑,挑起眉來冷冷瞥了蘇言安一眼,此時這男人已經驚慌詫異到渾身劇顫不止。
心中已是酸澀妒忌到近乎發狂,卻還是擺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戲謔表情,一開口就莫名扯到了毫不相幹之處:“我把蔓蔓的戒指放到了閣樓床榻下面的暗格裡頭。記得幫我把東西拿出來交給蔓蔓。”
沈一白微微頓了頓,一雙暗淡的桃花眼中不禁湧起濃濃的哀怨神色:“蘇言安你記住,我並沒有輸給你,我只是輸給了蔓蔓,不想她因為失去她最愛的人而傷心難過。”
還沒等蘇言安反應過來沈一白此言到底有何用意,身前的那男人突然就飛身撲到了他的背後。
一手從腰間抽出一把鋒利匕首,一刀就將捆住炸.藥的繩索齊齊割斷;另一手順勢就探了進去,長指緊緊按住壓在蘇言安背上的活動閥門,一把就將那定時炸.彈奪到了自己手中。
就在此時,耳邊驟然傳來了幾聲尖利的“滴答”響聲,兩個人立馬就不約而同地朝那計時器上頭望了過去,那紅色醒目的指標已然到了最末尾之處,只差幾秒就要徹底轉到盡頭!
沈一白瞬時瞪大了雙眼,電光石火之間猛然使出了全部氣力,一把就將身前的蘇言安撞出了身後敞開的船窗之外。
只聽見一聲震耳欲饋的爆.炸聲轟然響起,蘇言安驚恐不已的一雙長眸被飛濺的火光映成一片血紅,陣陣刺鼻的硝煙氣味四處彌散了開來,眼前破舊木船瞬時就被炸成四分五裂。
一丈多高的豔紅火舌不過幾秒,就將整艘小船完全吞噬在滾滾濃煙當中,伴著“噼裡啪啦”不斷的燃燒爆裂之聲,被燒成一片碳黑的殘骸一點一點沉入冰冷的海水當中,頃刻間便徹底消失了蹤影。
本就已經墜在半空當中,蘇言安立馬就被強大的爆炸沖擊力直接彈飛了出去。
熊熊烈火間沈一白蒼白含笑的面容一閃而過,滿心驚駭不已的蘇言安瞬時便徹底失去了全部知覺,僵直著身子便徑直墜入了滿是狼藉碎片的冰涼海水當中。
身體如被重錘狠狠敲過一遍,混身上下好似破裂散架了一般劇痛不已,根本連睜開雙眼的一絲氣力都抬不起來。
俯身趴在波濤蕩漾的淺灘之上,來來回回的起落潮湧將整個人浸在鹹濕寒涼的海水當中。
海風徐徐拂在幾近僵硬的身子上頭,身體的溫度在一點一點慢慢流逝耗盡。緊閉著雙眼,靜靜等待著最後那一刻的來臨。
心緒意識已經漸漸飄遠,恍惚之間突然就被一把抓住了雙手。此時此刻根本無力反抗,直接就被人在布滿沙礫的灘塗上蠻橫無比地拖拽了一路,本就已經殘破不堪的身子,瞬時就又多了幾條皮開肉綻的猙獰傷痕。
又是一路顛簸,似是到了終點之處,只聞”窸窸窣窣”人聲暗暗竊語,突然就是“砰砰”幾聲駭人槍聲響起!
胸腹間一陣難耐劇痛襲來,秦遠猛地睜開眼來,只覺得一股熟悉無比的窒息之感隨著腹間之痛一併洶洶湧來。
微微睜開眼眸,此時的“蘇言安”正臥倒在一個巨大坑洞當中,地面上正有人一鍬一鍬地往他身上填著腥濕無比的惡臭泥土,不一瞬那泥沙土石就已經蓋住了蘇言安的大半邊身子。
伸手撫上腹部,隱隱摸到一個凹凸不平的孔狀傷口,費力抬起手臂抬眼一撇,滿手上盡都是黏膩無比的濃稠血液!
心中一陣惶恐不已,秦遠卻突然就憶起了剛住到這元飛路上沒多久之後,就做過了一個和眼前情景極其相似的恐怖噩夢。
夢中的自己也是這般被人活活埋在了地下,身子也像現在這般,被水泥般迅速凝固變硬的泥土給固定了起來,無論如何掙紮卻根本就動彈不得。
地面上的填坑之人一鍬鍬鏟起黑色泥土,洋洋灑灑地蓋住洞中所困之人,秦遠卻是再次體會著即將滅頂一般的沉重之感。
就在眼前即將徹底陷入無盡黑暗,耳畔和夢境當中一樣傳來女人尖細無比的嘶心怒吼聲。但此時的秦遠卻聽得十分清晰真切,坑洞之外竟是那唐心在對著唐立強不斷地大聲求饒。
“爹,求求你就饒了言安一次吧!我保證他以後不會再和革命黨有任何的關繫了。求求你看在我的面上就放他一條生路吧!”
此時唐心已是泣不成聲,可那唐立強卻是一句軟話都聽不進去。
心中一陣暴怒不已,“啪”地一下就狠狠抽了唐心一耳光,扯著嗓子就對著她怒聲斥吼道:“你讓我放了這小子?然後就可以讓旁人逮到他,好到大總統那裡去彈劾我?唐心啊唐心,你這個吃裡扒外的賤丫頭,都是你去給旁人通風報信了是不是!要不是我不放心,又讓人回來再確認了一下,保不齊真就讓這賊小子給逃了去!你現在居然還有臉求我放了他?你他.媽的到底還是不是我唐立強的女兒!”
這唐立強是越說越氣憤,立馬就扭過身子對著身旁的手下們一聲大吼:“來人啊,把大小姐給拉下去帶回車上!這邊再給我加點勁,趕緊把這王八蛋給我埋好了!埋好了重重有賞!”
這一聲令下,周圍瞬時就有幾個漢子低沉的附和之聲響起。又是一陣掙紮反抗,那唐心被人強行鉗住身子,直接就朝著停在不遠處的轎車上拉了過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