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遠和蘇言安見狀也一併扭頭望了過去, 無奈眼前人影晃晃根本看不真切,直到那人再靠近了一些,這才發現來者竟是個褐發碧眼的混血男子!
圍在門口處的熟識之人見他下來,也都甚是客氣地同他揮手招呼了起來。秦遠側眸看了看周圍人的反應,看樣子這位便是那傳說中羅家尊貴無比的小公子,羅伯特先生本尊了。
今晚宴會的主角如此殷勤地沖過來迎客,看樣子這車裡來賓的身份也定是不凡,身旁的一溜都伸長了脖子,無一不好奇這來的到底是哪路神仙。
只見那高個子的俊朗男子長腿一邁,幾步就走到了那轎車前頭,十分自然地就幫忙開啟了車門。
又很是紳士地伸出手來,作勢就要牽住車上坐著的那位。
一眾看客也是套路極深的老江湖了,假裝客套、實則圍觀,這看戲的氣氛烘托的那叫一個恰到好處。
見那車門緩緩開啟,趕緊壓抑住狗血八卦之情,只滿臉興奮地朝黑洞洞的車門裡頭張望了過去。
只見半空伸出一隻白皙無比的纖纖素手,羅伯特碧綠如洗的眼眸中噙著一絲笑意,小心翼翼地握住那美人酥手,又滿臉溫柔的伸出長臂,護著那人從車中起身而出。
再一眨眼,眾人眼前閃出一張冷豔無比的絕美容顏,這才各個恍然驚覺,原來這羅家少爺如此關懷備至的,竟是這上海灘上頗有名氣的大帥千金白蔓寧!
說起來這羅勒大使的妻子,是個地地道道本地出生的富商小姐,結婚之後一直定居法蘭西許久未歸。如今羅夫人思鄉心切,這才有了一家人回滬省親的這番行程。
說起來這羅夫人出身大家,雲英未嫁之時接觸的,都是這滬上真正上流的富豪權貴。
反倒是政府後來派遣過來的那些督滬官員,明面上看起來是把本地的官員都死死壓住了,但在這些控制本地最關鍵製造、通商命脈的土著豪商看來,不過就是些無足輕重的傀儡擺設而已。
圈子裡似乎更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,真正的名媛貴公子,根本就不屑與如今滬上那些後起的所謂高官子女牽扯在一起。
所以這次羅公子做壽宴請的,基本都是與羅夫人交好的隱形貴商,真正混跡官場的賓客倒並不很多。
像唐心這樣的身世背景,在這些人眼中壓根就是不入流的小角色,根本連線受請函的資格都沒有。
即便是到了白大帥這個級別,能不能接到羅家的邀請也是未知之數,沒想到這位“名聲在外”的白大小姐非但被羅公子列入了嘉賓之位,竟還得到了他這般的另眼相看。
相比與周圍暗暗湧動的驚訝氣氛,早就知道蔓寧會出席宴會的秦遠,並沒留意到眾人見她出現之後,突然就變得高深莫測的詭異神情。
此時的他,眼中只看得到明豔動人的蔓寧如嬌蕊一般燦爛奪目,在身旁男人的牽扶下緩緩邁出車門,唇邊不經意間漾起一絲嫵媚笑意,只需一眼,便可讓四下景緻剎那間全都變得黯然失色。
高大帥氣的混血帥哥此時明顯已經激動到口不能言,英挺的俊臉上隱隱浮起一大片紅暈。
舌頭卻好像打了結似的,對著佳人結巴了半天,才顫顫巍巍的吐出了幾個字而已:“蔓…蔓寧,你…你能過來,我真的很高興!”
一身純白禮服的蔓寧只是簡簡單單的立在原地,就像極了一朵舉世而獨立的高嶺之花,冷傲美豔到不可方物。
抬眸看了看眼前滿眼驚喜的羅伯特,蔓寧眼中的情緒卻並無太多波瀾。
紅唇帶笑、對著來人客氣頷首,跟著就揚起了脖頸,輕擁住羅伯特貼著側臉淺淺啄吻了一下。
本是法蘭西人間稀鬆平常不過的祝福禮節,可這般親暱的行徑在國人看來已算是恬不知恥,立馬就惹來了在場暗暗噓聲一片。
可蔓寧依舊我行我素,根本不以為然。極自然的就輕挽住男人結實修長的臂膀,眨了眨眼示意兩人可以入場了。
已經興奮到有些呆滯的羅伯特這才恍然回過了神來,撓了撓腦袋憨憨的笑了起來,一米八.九的大男人在蔓寧面前,卻是青澀害羞到話都不敢多說幾句。
站在蘇言安身後的秦遠,此時順著他的視線抬眼望去,剛好可以看到羅伯特牽著蔓寧在臺階樓梯間緩緩上行。
女人搖曳的身姿在璀璨奪目的落地水晶燈下明滅閃動,似笑非笑的面上紅唇如火,狹長的丹鳳眼裡三分譏、四分嘲,還有幾分滿不在乎。
豐臀細腰肢,踩著三寸的細高跟,行走擺動間都是妖嬈風情,扭捏又撩人。
站在不遠處蘇言安看的分明,面上不自覺間已凝起了層層冷霜。一雙黝黑的眸子卻是死死盯著女人和別的男人十指交握的一隻手。
憤懣間長眉緊緊蹙起,一雙手跟著也緊緊抱握成拳。
身旁的秦遠自然將這男人的種種反應都看在眼中,心中不禁又是一陣極度反感。
這男人滿臉的高冷孤傲好似不食人間煙火,實則卻是貪得無厭的很。
正如那沈一白所言,一個唐心還不足夠,又和蔓寧一直牽扯不清,典型就是個吃著碗裡的、想著鍋裡的花心大渣男。
兩個男人各懷心思間,被羅伯特虛虛攬在懷中的蔓寧突然就頓下了腳步,側過臉來湊到男人的耳畔輕聲耳語了幾句。
兩人的腦袋貼的極近,一陣窸窸窣窣也不知暗暗低語了什麼。再一眨眼,那蔓寧突然就轉過頭來,朝著蘇言安的方向眯起了雙眼,唇角輕揚突然就笑出了聲來。
四目直視之時,一種難以言說的別樣情緒在心底暗自滋生,且以一發而不可擋之勢迅速蔓延開來。滿心滿眼間,只看得到那女人巧笑嫣嫣著,輕擺微扭著身姿,眉眼含笑中翩翩而來。
一時之間,秦遠只覺得在場所有人的視線,都如利箭一般朝他這邊不斷“嗖嗖”射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