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怎麼擔心,祥叔面上也都只是畢恭畢敬侍候著,見楊枝來了。
才小心道:“夫人,這兩位就是老爺的授業恩師蕭大人和蕭夫人。這位是我們楊夫人,這位黛玉小姐,大人以前是見過的!”
然後楊枝還沒來得及行禮,就見那霜發如雪、寬鼻大眼的老人,皺起他那更加明顯的川字紋,而兩道法令紋也越發冷峻的撇了了一下。
先冷哼一聲打斷了,然後直接擺手肅聲說道:“過了今日,我還配不配有這麼一個學生,還未可知!也不用介紹什麼關繫了!”
說著,也不管旁人的呆愣,直接轉頭對自家夫人說:“也都聽你的,多跑了一趟。有什麼想問的你就盡管問吧!反正說好了,我可不管她清不清楚,只要不能證明沒這回事。這個學生我是早就不該要了的!”
楊枝雖還是,不知道什麼事,但還是舒了好大一口氣。先隱晦的拍了下黛玉,兩人對視一眼,倒是能把提起來的心暫時放下了。
總算能先泰然自若的,領著黛玉先問了好,才大方問向那位慈眉善目、眉眼皺紋也帶著溫和的老夫人。
說道:“雖然我還不知道是什麼事,但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。多謝老夫人費心了!”
這老夫人,姓孟單名一個毓字。原來她一生雖有兩子,但長子少年得志之時就溘然長逝了。
偏是這個節骨眼,林家那位肅遠侯領著林海上門拜師。
蕭行是寒門出身,雖仗著才學高絕一路走來也算是順風順水,但敵視那些世家大族算是他的天性吧。他從來沒少抨擊,那些繁瑣只為了彰顯身份的規矩,也是真看不慣那些世家融於骨血的明哲保身、延續家族血脈榮耀之類的所謂傳承。
對此,一直攜手走過來的老夫人,也只能表示是他趕上的時候好了。在開國之初,有才華能得到聖人信重,便是什麼人都拿他無可奈何的,只能由他雖沒兼任禦史臺的官職,卻從來沒少炮轟過人的。
但從蕭行升任翰林學士之後,還是已不止一家一族派來子弟,想要拜在他門下,更別提他改任工部尚書又兼任翰林學士以後了。
原來林海要拜師這事,也是絕無可能的。但偏偏合了剛喪子的老夫人的眼緣,這也的確是一個聰慧、懂禮也帶著意氣風發的少年,才有了這差不多都已是雙方都意料之外的結果。
林海本就和他們幼子還有些交情,兩個少年立在一塊兒。縱使蕭行自詡鐵石心腸,也沒辦法不去懷念那過去人的音容相貌,也就勉強沒有犟過孟毓。
只是如今多少年過去,縱使孟毓也早走出了那段移情的感懷。
而她也早就知道丈夫對這個學生積累的不滿,不管是他在官場上的汲汲營營,還是婚姻大事上太過明顯的選擇。再加上,早就得知的肅遠侯也只是爵位到頭後,到處鑽營延續家族輝煌的手段,不滿早已溢於言表。
蕭行從來自負要為自己,的行為和選擇負責,即不曾吝嗇於傳授什麼。也按捺了自己,尋個由頭直接趕出門去,眼不見為淨的誘惑。
但名正言順順水推舟的行為,他也不會去顧慮所謂這麼些年的師徒情誼。
所以這次的事情一出,老頭子就鬧著要清理師門,孟毓也是理解的。但是,小兒子還是有幾分兄弟情義屢屢求情,她其實也沒什麼惡感,但也止於此。所以才有了這趟,看起來不過徒勞的行為,即是來說服那個犟老頭,或是給兒子一個交待而已。
孟毓可不比那,一心只是來轉一圈的老頑固。進門以來,造成的種種驚慌,她無不一覽無餘。
所以,對於眼下楊枝很快收拾好了心情,不卑不亢的行為更有好感。
也不賣關子,直接爽快道:
“你們想來還不知道,昨兒個早朝,有人彈劾林如海!說他收受鹽商賄賂,勾搭成奸,致使揚州鹽商有了此等地位的靠山後,舉止囂張更加浮誇,前載炫富直接致人死亡足有百人!這是隻林海任下,才有此慘狀,足以證明其嚴重失職。建議革除林海一切官職,交由大理寺審問,才能阻止鹽商愈發暴利的亂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