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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排了人手去將王熙鳳迎進前院大廳,楊枝方領著黛玉換了身衣衫才過去了。
邁過門檻,楊枝就見了有一石榴紅裙的年輕女子,早已經端坐在八仙桌旁的扶手椅上了。
眼見她越過青花瓷缸,才在身邊的侍女提示下,恍若才回過神,起身含笑看了過來。
招呼道:“這位可是林夫人,我也是久仰大名了。可惜姑父總是在外地任職,一直以來可真是百聞難得一見!”
她正身而立,楊枝才發現她雲紋縐紗袍裡,罩著若影若現的百鳥朝鳳圖。頭上戴的赤金的鳳凰展翅步搖,更是奪人耳目。
楊枝也只笑接道:“閣下想來就是璉二家的了,原諒我可是個沒見過世面的,貴客迎門竟然還是一頭霧水!當真是失禮極了!”
王熙鳳笑眯眯的還要再說,黛玉卻往前邁了一步,笑道:“璉嫂子好!”
又笑著轉身給楊枝介紹道:“娘親,這就是我之前和你提過的璉二嫂子的。原就說定是璉嫂子,才能忽然登門了。別人再沒有這份俐落幹練、雷厲風行的!”
王熙鳳又驚又疑,面上卻還不露聲色,仍是笑道:
“好妹妹!總算見著你了。老祖宗千叮嚀萬囑咐,讓我務必好聲跟你轉告,說你千萬別多心。寶玉也是歡喜的狠了,真心不想妹妹離開才鬧得笑話,說來也是家裡慣來嬌慣著才縱出來的狂病!但他平日裡性情還是極好,也最是照拂姊妹的。你們原是親戚,可不能因著這麼一點小事就生分斷了來往的,甚至連門都不肯登了!”
黛玉回道:“話雖如此,但哪裡到了不肯登門的地步了!不過是早有聽聞說,那玉是你家哥兒的命根子,若是再有個好歹,豈不是都是我的過錯!且不說這個,萬一我再有什麼言行不當,觸怒了那寶玉尚是其次,再讓老太太受驚、勞心受累可是我極大的罪過了!”
王熙鳳上前兩步,攜著黛玉的手,眼中淚光閃閃。哽咽道:
“妹妹這番言行考慮,若是讓老祖宗知曉了,豈不是讓她痛徹心扉!家裡沒人不曉得,老祖宗最疼你母親。往日離你遠的很,無可奈何也就罷了,如今驟然得見!疼你比親孫女還甚!”
“真是恨不得將你養在身邊、常伴身側的,這兩日接連給你下帖子你連門都不肯登。口上、心頭夜夜都不肯把你放下,又念起聯絡上那日的情形,才叫了聲不好,已是日日想起你們母女就垂淚不已。只念叨著心肝兒肉說,畢竟都是血脈相連,你怎麼就那麼大的氣性呢!難道要她老人家,親自押著寶玉上門來給妹妹請罪不成?”
楊枝見她說著便連連拭淚,最後的悲慼已經是溢於言表。
不由也走過去,將她先攙到一邊的椅子上,一邊驚異的說道:
“璉二家的,你這可是從何說起!看我這雲裡霧裡的,還沒弄明白,怎麼就到了要勞煩老太太來寒舍請罪了!未免有些言過其實,大驚小怪了吧!”
王熙鳳正帕不離手,聞言也只是略歪在扶手上,嗚咽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