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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頓變成宵夜的晚餐,自然因為不可思議的團聚而其樂融融,充滿了歡聲笑語。
好不容易都按捺下激蕩起伏的心情,各自安寢。
林母是翻了又轉,左右不得安寢,良久還是忍不住去推枕邊人道:“鑒之,你說這是真的麼?不會明兒一早起來發現我們只是夢一場或是迷症了麼?”
林父這一日也是耗盡心神,不過他知道的早、瞭解的情況也多,此刻聽得妻子的擔心不由打起精神安慰道:“你且放心!便是我們做夢也編不出這樣天方夜譚的情形!”
“也對!”這樣說著,林母還是一嘆,道:“誰能料到峰兒竟然會有這麼一番際遇!我之前總是沒少為枝枝的未來擔心,明明這年頭寡婦改嫁的都不少她偏固執的誰的話都不肯聽。如今雖守得雲開見月圓,但我這心還是放下又提起來,總是不得安穩!”
“夫人看開些罷!所謂事隨時移,若枝枝真在那幾年嫁了誰又能保證就是好的呢。養兒九十九,擔憂一百年!你呀,總要學會放手才是!”
“話雖如此!眼看枝枝和峰兒是要再續前緣,這我從來都是歡喜的。只是這會兒回想起來,峰兒如今的身份也算是身居高位,外人眼裡我們恐怕是絕對免不了的高攀和賣女求榮了!”
“原來林如海那一支世受皇恩,與咱們家雖還有同譜可考,但真要攀扯血脈早就十曲八彎,差不多也就同姓的情誼了。這種口風想要完全杜絕也是艱難,如今也只能表明事實,畢竟有同譜的情誼!那一支又只林如海孤身一人,主動上門走動起來也有情可諒,再往後有了別的想法和維系手段那就隨他們說吧!誰人背後無人說,反正回頭定是哪林海主動求娶八臺大轎上門!”說著林父到想起了別的。
他只知道那林如海之前升為蘭臺寺大夫,去歲又點了巡鹽禦史,只是如今算來想必一年的任期已滿,還不知道他接下來是何去何從呢?跟要緊的是,他那個據說是得了記憶的呆笨準女婿能勝任的了麼?
這邊想著明日定要將這要命的事情詢問清楚,那邊繼續聽林母不滿的說:“說是這樣說!你也擔心過世事無常,且這齊大非偶,就算咱們知曉他的品格過往!可總有一日他總會適應如今的身份,那時還會始終如一麼?若是不能,我們女兒可沒了能撐腰的人!”
林父無奈笑道:“不是說,自己養的孩子自己清楚麼!”
才說完就‘哎呦’一聲,原來林母白了他一眼才想起黑燈瞎火也看不見,也只好狠狠擰了一把。
“說正經事呢!峰兒若還是從前只是我們的峰兒,我還有什麼可擔憂的呢?如今他身份不同,將來所處的環境也是我們夠不上幫不到的,若有一日他厭棄了這些過往連同枝枝可如何是好?”
林父忍不住坐起身來,點燃蠟燭,正視林母道:“看來峰兒是死太久了,你我二人嘴上雖說視若親子!心裡想的卻是隻此一女只惦記她百般周全才好!你只記著這些莫須有的事情在沒有成真之前,你我都要再莫懷疑啦!再深厚的感情也經不起一而再的消磨!”
說著看老妻淚流滿面,林父也是不忍,但他們兩個是有錯的總不能繼續下去“除非枝枝不嫁人,否則這些擔憂是嫁給誰都免不了的!我們確認一下峰兒的決心,排除一些已經發生的可能造成的隱患是應該的,可不能仗著過往的情分無止境的懷疑一些還沒影子的可能!”
林母用力點點頭,哽咽道:“是了!總有這樣的事情難免就真傷了他的心了!”
看著她還哭泣不止,林父又哪裡忍心,攬在懷裡輕聲安撫了半晌,又笑:“好啦!你我二人私下閑聊怎至如此?”
才繼續道:“這便是個陌生女婿,我們也看在他重生以後的行為給他些信任吧!他有天賜的記憶,直接當做另一個人再活一世未嘗不可,無論錢財權色隨他取用,這已經是最大的考驗了!可他仍不變初衷回來和我們坦白了,現在想起來,就沖這個我們也可以給他更多的信任!”
林母也是極贊同了的,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:“此事當真過於突兀,我雖有些信了!但又怕萬一是假的呢!心中真的是極慌亂的,總想找點問題出來,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!”
林父‘呵呵’一笑,同道:“是極是極!吾亦如此!”
接著寬慰了幾句,林父見妻子還是有些自責,情緒並不高。
不由轉換了話題,話說此刻他心中對於此事也是十分的擔憂。擊腿而談道:“與其擔心那些還沒影兒的事,還不如接下來為如海的處境盤算一下!”
“這話是從何說起?”林母一聽不好,哪兒還有關注其他閑事的心情。
“他如今算是陡然踏入官場,一下子要面對的就是高位的權利廝殺,要應對全新的環境和人際關系。這些還只能靠他自己慢慢適應學習!林如海雙親俱亡這個不用提,可別忘了他還有一女,此女外祖家還是京城榮國府!日後總不能完全斷了往來,各種關系操持不還要都靠女兒!”
林父邊說邊嘆氣,這些事情的複雜不是他們所能想象的,所以他之前到有一剎那覺著他們斷了的紅線再莫接上也好。不比林海的非陷不可,能讓女兒免了親涉那一團渾水……
“什麼!竟然還有一個女兒!”林母倒是真不知曉,他們早前不過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,哪裡能關心到人家後宅。
林父也從那一團亂麻中回了神,笑道:“你以為這是老天憑空為我們編造了個大活人出來麼?如海如今上沒有需要另外給個交待的雙親,下沒有嫡妻正室,否則他恐怕也早走露了馬腳被打入妖孽一族了吧!”
這的確是不得不承認的事實,良久都沒人再說話。天邊的星子都已經泛起了微白,林母才終於有了些睏意,她以為林父已經入睡了,又小聲嘟囔道:“若是當初沒那回事該多好!”
只剩下微微的嘆息無奈的消散,留不下任何的痕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