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話講得有些隱晦,小寶兒聽不懂,想了半天,腦殼疼,還是不想了。於是裝作沒聽見的樣子,繼續吃她的素燒鵝,又胃口很好地喝了碗粥。
方亦安越發心事重重:這一步可真是個險棋。
雖然方老爺極力反對,但他拗不過四皇子,還是眼睜睜看著兒子收拾收拾離開了高隴城。
其實,方文衍雖氣,他心裡卻明白,兒子此去是為了給方家尋條後路,也就由他去折騰。他又何嘗不知兒子想借四皇子的手將他拖離太子爺的泥潭,可惜為時已晚矣。父子倆恐怕只能分道揚鑣了。
方文衍沒有去送兒子。只有方夫人扶著老太太,寰容拭著眼淚與他們分別了。
浩浩蕩蕩的車隊離開了方府,又離開了高隴城,向西北方向的京城而去。
初次出遠門,小寶兒沉浸在與寰容分別的傷感中,拿小帕子不停擦眼淚。哭著問:“小少爺,我們什麼時候能再回來?”
方亦安見她如此在意別人,微微翻了個白眼:“永遠不回來了。”
小寶兒抽噎得更厲害了,鼻涕眼淚抹了一帕子,簡直慘不忍睹。方亦安看得頭疼,無法,只得哄道:“等那邊安頓好了,我時常帶你回來看看不就成了。我一時還不能完全丟開這邊的事情,要回來的機會也是有的。”
小寶兒信了,將揉濕的帕子收起來,聳著通紅的鼻尖兒說:“那就太好了。只是這一去京城,你肯定很忙,我一個人留在宅子裡,也沒人來和我說話,肯定怪悶的。”
方亦安抽了抽嘴角:不,你不會太悶的。他撩開簾子看了眼後頭,見採茯的車子正緊緊跟著他們。
方亦安不出聲地嘆了口氣。母親一定要叫採茯跟來,看來是還不死心。
他這一去京城,與晏家的婚事勢必要耽擱了。但畢竟二人婚約已下,恐怕也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。方亦安想,晏家也是與太子殿下交好的。這樁婚事太子殿下恐怕也多少摻和了一些。倘若他能抱緊了四皇子大腿,也許能取消婚事也未可知。他可不想娶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女子進門,還要每天和她虛與委蛇。難道現在的日子還不夠苦嗎?
但前提是,四皇子得能上位才行。
說白了,就是看太子爺和四皇子較量的結果了。
從高隴城到京城,他們加快速度走了小半個月便到了。小寶兒的傷感勁兒已經過去,扒著簾子使勁向外看。京城果然與高隴城不同。高隴城作為世家公卿的養老之地,自是風雅悠閑。而京城作為天子腳下,卻是連街角的菜市場都透著股規矩莊重。
小寶兒噘嘴看著街道上熙熙攘攘,裡頭有很多她未曾見過的好吃的。因著他們大隊車馬進城不方便停下來閑逛,故方亦安許諾先回府去,等明日再帶她來逛。
他們在京城的宅子也是四皇子安排的。比高隴城老宅又氣派了許多,三進大院飛簷走角,亭臺樓閣一樣不落。小寶兒開心得歡呼,方亦安卻皺了眉頭。
這般顯赫氣勢,怕是四皇子擺明瞭在向太子爺宣告他挖了牆角呢。方亦安想想此次前來要做的事,不禁心頭沉沉。
方府管事是位四皇子指撥過來的大太監,名叫羅沖的。羅管事腦袋是禿的,眼睛是笑眯眯的,講起話來非常和氣:“少爺請。”
他眼睛不著痕跡地將來人打量一番,只見這位方少爺十六七歲年紀,生著張月般面龐,身量修長,怎麼看都是個讀書人的樣子,眸中還帶著股不服天不服地的倔勁兒。
羅管事微微點頭贊賞,再看他旁邊緊跟著的兩位女子,一位妖嬈豐滿,眉眼勾人;一位嬌小纖細,惹人憐愛。高個兒的那位看矮個兒的那位頗帶著幾分不屑與不滿。矮個兒的笑哈哈和方少爺說著話,嬌憨得很。
羅管事心下便明瞭了:看來,矮個兒的更受寵呢。
作者有話要說: 羅管事:做管家麼,最重要的就是見風使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