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就藉著這個機會,偷偷地,旁聽著,陸陸續續地學了幾百個字。”
“後來發大疫,到處都是病人,到處都是車馬,大家都急著逃出去,逃不出去的只能在家裡等死。城外都有人設卡,過路就要交錢,王老爺家其實也不算很富,或許是費用太高,總之只帶過去了五個人,我在那裡是被留下的。”
“後來半城都是空的,天天都有人病死,我在廢墟裡撿東西吃,倒是熬了過來,也曾找過我家人,可惜他們沒那麼好命,等我找過去都已經不在了。聽鄰居的說,被官府派人抬去了萬人坑,埋了。”
“疫病只持續了兩個月,百裡內就死了一半人,就是那時,我碰到了過路的神仙,一路追上去,僥幸有些修道的天分,就跟著一大群同齡的孤兒,一起被帶入了道院,成了道童,幹些雜役的活計。”
“因我識字,又能吃苦,活兒幹得不錯,就被提拔成了火工道人,還是幹些雜活,不過可以準許讀書,平時活兒也輕松。”
“能讀書是件好事啊······我每天都背書,不管是什麼書,就這樣過了兩年,經書讀得好的我,終於有資格傳授內功,雖然才是記名弟子。”
“勤學苦練,不敢一日懈怠,但凡能學的,我都要盡量做到更好,只因我明白,我一無所有。”
“我不是天分很好的修道奇才,也不是出身世家的金玉公子哥,只是想著,有一天能在祖師堂,名列玉冊,得一個內門的名額·······可惜,怕是沒希望了。”
不知不覺間,他就說了許多,又似乎只是自言自語,周迅端坐一邊,只是靜靜聽著。
“內門弟子都有寄名符,點命燈,死了也能轉鬼仙。
我要是成了內門弟子,就不好殺了。
外門弟子真名寫在另一本冊上,也受禁制,但不受庇護。
這是我曾經到上院時,聽一位師兄身邊護法力士說的。”
“你倒是有心了。”
周迅稱贊了一句。
秦風苦笑著,嘆氣搖頭。
“我就是太有心了,才不被同門相容。要是什麼都不知道,想來死得也好受點……
我跟那位師兄兩人都是門中根基淺薄的,既不是世家一脈也沒資格加入師徒一脈,所以死了也不會有太大風波。”
師徒一脈,最看重天資、才情,像秦風這種修道資質不出眾,悟性也只算中人的,每處道院沒有一百也有三四十,想想也知道不受看重。
“我若是親手殺你等,難免落人算中。”
“幕後之人正是欲假你二人之手,使我於天機中顯出痕跡,你二人原本就算必死無疑。”
“幸好,有人另有算計,橫插一手,要藉助你二人之死,悄無聲息給我種下一種無形異氣。”
原來最初斬了一人時,周迅並不是沒機會再斬第二人,只是發覺不妥,隱隱有有著蒙上塵埃的感覺,這才臨時收手,反躬自省,察覺了那種在這兩人身上的莫名氣機。
“想來,這人是誰,你也已經知曉了。”
秦風神色莫名,他怎麼不知曉呢,正是平日裡道行高深,待人親切和藹的傳法長老啊!
正是這人,親手逼迫自己踏入絕路·······
“我已經破解了這種邪法原理,大致為你講講。”
秦風正襟危坐,道:
“願聞其詳。”
“此法需要本人一絲氣機為引子,煉成無形咒引,使人接觸,就會緩緩滲透入其身中,奪取那人一身修道根基。
中此法者必定日漸消沉,失去大半命格氣數乃至於天賦,從此泯然眾人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