門口一處有個臺子,後面坐著三兩個人,都上了年紀,正捧著竹簡看得入神。
此時藏書閣應是方才開閣,來往的抄書人並不算多,一邊還有工讀的學子在此打掃,擦拭雕花木窗,接待借書、抄書人。
一樓有不少屏風擋著,彼此分隔出小小的間隙,只能放下一張張小小的書案,來此抄書之人都是伏案奮筆疾書,在規定的時刻內盡可能抄完更多的文字。
借書的手續較之抄書更為繁雜,而且有許多限制,盡管如此,也不是什麼書都能借出的,絕大多數能外借的書都是些遊記、雜書、前人詩稿之類,或是一些在尋常書店也能尋到的書籍。
這裡只允許抄錄,而且按時辰計費,不多,一個時辰也就是十錢,約一頓早飯的飯錢。
抄書成為了常態,周迅平日裡也沒少抄寫過書籍。
就著簡明的案上,在屏風圍繞之中,提著筆墨,一目十行,一個時辰差不多能抄完一到兩冊。
很多書冊只有幾千字,抄寫起來並不費勁。
藏書閣的僕役們和一些家境貧寒的學子,平日裡也會抄錄一些常用的書籍,掙得一份微薄的收入補貼自己。
輕車熟路地繞過屏風,自然而然地放輕了腳步,不打擾這裡的那份靜謐。
無論是誰,到了這裡,都會輕言細語的吧。
上了二樓,這裡有著一排排的書架,每個書架上都寫滿了標簽,按照書籍的內容進行歸類。
這一層的書可以外借也可以抄錄,屬於常用的書籍,也是最多的,大約有十七萬多冊。
第二層的書大多屬於百家學說,包括一些已經失傳的珍本古籍,每一本都是價值不小,屬於費些心思才能收羅到的。
徑自走上三樓,這一層的書架少了許多,裡面收藏的書籍屬於一些更為珍貴的,這層有兵家戰陣、謀略之書,據說這層還隱藏著神秘的帝王術學說。
這一層的書,就不是拿錢就能輕易得到的了,即便是世家大族之中,這樣的書也是要珍惜的,輕易不會外借,師徒之間也只會傳授給真正的入門弟子。
這裡的書只能當場默記,不能外借也不許抄錄,正經在籍的學子每月也只有一次機會,來此閱覽圖書。
書架一邊,有十幾張大桌子,桌子邊上全是椅子,四面有窗,光照不錯,可供人閱讀。
粗略數數,約有二十多個書架,每個書架有六層,每層有一百多本書,這裡的書只有兩千餘冊。
一個身形佝僂的老僕揹著手走來,渾濁的雙目認出了周迅。
“周先生,您又來看書了?”
周迅笑著搖頭。
“不,我要上五樓。”
老僕眼中精光連閃,迫人的神光如有實質。
他直起腰盯著周迅瞧了一會兒,又收斂起來,重新恢複那般佝僂著的樣子。
“周先生可有令牌?”
盡管不是初次到來,可還是覺得這個令牌很不方便。
找出一塊黝黑的令牌,遞了過去,那老僕捧著端詳了一會兒,翻來覆去檢查了數遍,才雙手交還給周迅。
“周先生早得了兩位大人特許,可以隨意進出五樓,怎麼老伯你還是要檢查?要我說,見到周先生就放行好了!也不嫌麻煩?”
邊上另一個提著茶壺,拎著白瓷杯子的中年人經過。
老伯不滿地瞪了他一眼,後者笑嘻嘻地給自己倒茶。
“我這叫禮,禮不可廢,天下無道則禮儀廢,書院要沒了這個禮,就離沒落不遠了!”
老伯似乎資格很老,當著面就敢說書院沒落這種話,也不知究竟在藏書閣裡待了多少年。8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