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唉,公子你問了,我老漢就說幾句。”
“這條河呢,通著金陵秦淮一帶,常有花船停靠,就是那處總有那棄嬰飄來,每年都能見。我老漢在這條水路上來回跑了不下七年,這樣的木盆,也見過五六十回了。”
“花船,金陵秦淮一帶?莫不是煙花脂粉之地,尋歡作樂之處?”
“就是青樓啊,公子你說得文縐縐的,總還是青樓,不下十幾裡,到處都是花船,達官貴人都管那叫天上人間第一等好去處,我們私下裡都叫它銷金窟。”
既然是青樓,那麼這棄嬰就可以解釋了。
“都養到這麼大了,看來她的母親是捨不得她的。”
周迅用手指翻著木盆,那裡面還有一封寫在絲帛上的信,似乎是一件女子手帕,上面的字跡娟秀小巧,隱隱帶著胭脂水粉味。
“可不是嘛!老漢也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大的女嬰,往常那些都是不滿周歲的嬰兒,最後大多餵了魚蝦,能漂到岸的也是少見,有時遇見了老漢也會幫忙送到善人堂。”
善人堂,其實就是官方收留棄嬰的場所,周迅也隱隱有所聽聞。
看完了信件,果真是青樓女子所寫。
原本與一書生相互愛憐,彼此盟誓,言中舉之後前來為她贖身,那女子拿著私房資助書生趕考路費。結果久候不至,書生失約,偏偏懷胎産下嬰兒,為此不惜得罪老鴇。
不知不覺,女兒養大,已漸漸顯出顏色
不忍心女兒將來操持賤業,淪為娼妓,便將其放入盆中,希望好心人可以收留。
隨信還有一條長命鎖,一塊不值錢的劣質玉佩,以及寫著生辰八字和乳名。
周迅唏噓了一陣,就見著那女嬰咯咯直笑。
“你母親給你取名叫做雪落,說是下雪天生的,你就叫做雪落,知道了嘛?”
手指頭點在幼女酒窩上,周迅笑著說。
“我就是你哥哥,你就是我妹妹,隨我的姓,好不好?”
女嬰眨著大大的雙眼,拍下週迅的手指,蹣跚著站起來,指著自己的嘴巴,喊著:“紀……茹茹……”
“紀?這是你的姓氏?妓?還是紀?”
周迅又問著,逗弄著小丫頭。
“紀……紀……”
好像是聽懂了,這女嬰又是反複指著自己喊。
“那好,你就叫紀雪落,以後就跟著少爺我了,生是我周家人,死也是我周家鬼。”
“少爺,這外面冷,小孩子怕是禁不住。”小五有說著
“是嘍,小孩子吹不得冷風,會發熱的!小少爺抱著她進去再說話吧!”
“好,回頭給家裡去信,到縣衙補錄個名姓,紀雪落,這就是少爺我以後的暖床丫鬟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