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從來不曾有過的事,她竟不顧旁人,哭倒在地。
長長的禮服拖曳在地上,輝夜拜倒塵埃裡。
“這就是,儀式嗎?”
晴明事先不知道這個,不過現在大約看出來了。
這是某個儀式的一部分,包括現在的哭泣,接下來的告別。
像這樣的儀式,只要關鍵的幾個要素具備,其他的都可以隨意發揮,暫時還看不出來這個儀式的目的,不過應該不是太難才對。
竹取翁夫婦嚇壞了,連聲問她為了何事,輝夜姬啼啼哭哭地,抹著眼淚答道:
“終究該來的還是要來的,我本來不願意二老為我傷心。不過現在終於到了分離的時刻了,也不能繼續隱瞞了。我本不是這人世間的凡人,而是月亮上的公主,因為前世的因緣牽扯而不得不來到這裡,現在流連人間的期限已滿,我就要返回月面了。然而我實在是放心不下二老啊······”
說完,又是哭倒在地。
竹取翁聽了,驚得倒退兩步,撞在房門上,抓著門框穩住自己。
“當年我見到你,是在竹子裡。那時,我就知道你的來比不凡,只是這幾年,我見你長大,早就把你當成親生女兒了!”
“你現在要離我而去,我實在是難以接受,要是這樣,不如讓我死了好了!”
輝夜到底是神,不是人,被貶落入凡間,終究還是要返回的。
“我來自月面,我屬於那裡,我必將返回。唯有這一點是無可更改的。我在人世間的這些年,很快樂,很有趣,比起月面一塵不變的世界要精彩豐富地多。我也很捨不得這裡,可是我終究是要回去的。分離的時刻,就在今夜了······”
竹取翁夫婦都在哭泣,輝夜也在哭泣,幾個女僕念及這位姑娘平日裡的溫柔大方,也頗為感嘆······
場面一時間悽苦十分,令人動容。
唯有晴明冷眼旁觀。
在他的眼中,此刻的世界與他們截然不同。
“儀式開始了······”
“僅僅只是返回月面世界,需要這麼麻煩的儀式?”
竹取翁嚎啕大哭,在過度悲哀中,他的頭發忽然白了,腰也彎了,眼睛腫爛了。他今年只有五十歲,但是由於傷心,哭著哭著忽然變老了。佝僂著身體的他,哭到失聲。
“一夜白頭?這也是儀式的一部分要素嗎?”
晴明冷靜地旁觀著,也不做什麼,儀式本身也不需要他的插手。
儀式的進行還在繼續,月光也開始凝聚在這裡,不過還遠遠沒到結束的時候。
到了半夜時分,這附近的月光突然大盛,光芒較之方才濃鬱十倍,照得院子裡如同白晝一般,就連針孔都能看得見。
“他們來了!”
月光之中,有人影從天上下降,來到這裡。
層層列列,只能見到他們的人影,不能看到他們的面容,因為月光太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