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秋笙的院子,剛進來時也問了下人,以為兩人在一處,誰知竟是一人在書房一人在臥房,當時心下就有些奇怪,再看陸淼淼這番模樣,就知兩人鬧不愉了。
紀寧向來聰明,見他一猜一個準,陸淼淼也不覺詫異,看著紀寧,杏眸閃過猶豫,嘴唇動了幾次,到底什麼也沒說出口,只拉紀寧,“你快些起來。”
秋笙明明都已經有些軟化了,今日怎的又惡劣了?心裡只顧著想陸秋笙,手無意識的去拉紀寧,沒把人拉起來也沒注意,也不知過了多久,手忽然一緊,被握的有些疼,陸淼淼抬眼去看紀寧。
他還是蹲在自己面前,眉目清朗,又帶了一絲朕重。
“淼淼,你信我嗎?”
好端端怎麼說這句話了?詢問還沒出口,紀寧就道:“讓我去和他談談。”
這個他自然是陸秋笙。
“不行!”
陸淼淼下意識就拒絕了。
聽到紀寧的名字秋笙都能和自己惱了,讓紀寧去和他談,父子兩打起來都不奇怪。可看著紀寧的雙眼,又暗惱自己拒絕太快傷了他的心,想了想,斟酌道:“我不是阻止你們見面,是秋笙還沒做好單獨見你的準備。”
“我沒有不信任你,是孩子還沒做好準備,再等些時日,恩?”
紀寧握著陸淼淼的手,微微一笑,輕聲道:“淼淼,解鈴還須系鈴人,這件事由我而起,他的傷該由我去治。”
兩人定定對視。
紀寧眉目滿是鄭重。
“我是他的父親,我不會傷害他。”
陸淼淼定定看著紀寧,看著他黝黑的雙眸,柳眉一直顰著,掙紮許久,幽幽嘆了一聲。
“……你注意措詞,好生與他說,千萬不要吵起來。”
紀寧點頭,起身,又彎身捧著陸淼淼的臉,在她額間印了一吻。
“放心。”
說罷,轉身向外徑直去了陸秋笙所在的裡間,陸淼淼也跟著起身,向著門口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,紀寧說的對,秋笙的心病是因他而起的,是該他去說,自己也該信任他一回。
…………
陸秋笙一個人抱腿窩在塌上,也不掌燈,現在夜幕已淺覆蒼穹,屋中一片灰暗,只窗前還剩些許明亮,陸秋笙緊緊盯著緊閉的門扉,那裡並無動靜。
阿孃生氣了嗎?
過去好久了嗎?阿孃為什麼還不來找自己?
陸秋笙越想越怕,又怕又越惱,怕的是陸淼淼生氣了,惱的是自己,怎麼能沖阿孃高聲說話呢?越想心越亂,眼淚都在眼中打轉了,一想到陸淼淼可能不理自己了,陸秋笙就再也忍不住了,一下子從榻上跳了下去。
“嘶!”
昏暗的裡間響起一陣痛呼聲。
從榻上跳下去,又牽扯到一直泛疼的皮肉,陸秋笙站在原地緩了好一會才勉強站直了身子慢慢向著門口走去,剛轉過屏風手還沒觸到門,門就咿呀一聲被推開了。
廊下已點的石燈光線照了進來。
陸秋笙眼睛一亮,以為是陸淼淼來了,可還未近身就看清了門口站著的是紀寧,眼角的愉悅迅速換成了冷漠。
“你來幹什麼?!”
紀寧不理他,抬腳進門,反手將門關了。
“你幹什麼?這是我的屋子,我不歡迎你,出去!”
寧仍是不理他,摸黑將屋裡的幾盞燭臺點了,才回身去看陸秋笙,陸秋笙防備的看著紀寧,像頭受傷又意欲擇人而噬的小狼崽。
紀寧面無表情的看著陸秋笙,微繃的臉頰也昭顯著他的不悅。
一大一小,幾乎一模一樣的容顏無聲對峙。
許久之後,安靜的屋子裡,響起了紀寧冷漠暗怒的聲音,“你娘生你養你育你,哪一處對不住你了,你竟跟她發脾氣。”
陸秋笙剛才心裡都在想陸淼淼,直到紀寧前來才滿心防備的看著他,誰知等來了這一句呵斥。
當下一聲冷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