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淼淼脖子都仰酸了。
不解道:“做什麼呀?”
紀寧:“你別說話,聽我說。”
紀寧退後一步,被擋住的光線終於照亮了他的側顏,陸淼淼這才看清了他的眼。
滿目認真。
紀寧看著陸淼淼,忽然就想到了第一次知道她時的情景,那時自己還在軍營,只能從紀湛信中的只言片語來想象她的模樣,想象她的性子,想象她在家裡是否受了委屈,那時心中只有愧疚。
若非自己,她也不會這麼突然就嫁了人。
所有的情緒,都因最初的愧疚和自己不自覺的憐惜,所以心裡一直有她的位置,所以當得知她的“死訊”時,第三次感受到情緒的洶湧。第一次是知道娘有了外遇,第二次是爹死的時候,第三次,就是她。
那時候,其實就已明白,她不單單是名義上的妻。
所以在重逢時,憤怒是真的,但更多的,是慶幸。
慶幸她沒死,慶幸她還在這人世間,不是那冰冷的衣冠冢,她還活著的喜悅,壓過了當初所有的憤概洶湧。
情不知何時起,再見已是深種。
紀寧暗不可察的深呼吸了一口氣。
“現在的我,能力還不夠。”
他沉默太久,看著自己的眼神太複雜,雙眸似有漣漪劃過,他這個樣子,陸淼淼也不由得屏住呼吸靜等,誰知等來了這樣一句話。
能力還不夠?
陸淼淼不解顰眉。
“怎麼突然說這樣的話?”
紀寧:“剛才之事,我還要藉著裴元澤的勢,才能把他們趕出芙蓉城。”
如果不是先有父喪再有現在的母喪,雖不敢斷言現在青雲已上,至少不是現在這樣只有好名聲沒有實權的境地,人脈再好,終究是別人的勢,不是自己的。
借裴元澤的勢?
陸淼淼回想剛才的一幕幕,他在人群中,身姿欣長,背脊筆直,一人對數人,從容不迫,情緒拿捏的恰到好處,所有人的情緒都隨著他的聲音起伏頓挫,這樣耀眼。他自己,竟還覺得能力不夠嗎?
陸淼淼:“沒有的事,你……”
“你聽我說。”
紀寧再次打斷了陸淼淼的話。
“說實話,《妖》確實在試探某些人的忍耐邊緣,我也知道,這絕對不是最後一本這樣型別的話本,對嗎?”
陸淼淼沒有任何考慮就直接點頭。
自己寫不來大家閨秀,而自己一些理所當然的觀點,在這裡,卻是大逆不道,已經很努力的去規避,但確實做不到和這裡一樣。所以,章喚之找上門的時候,自己毫不猶豫的迎了上去,因為這只是一個開頭,不能讓。
讓了,後面的書就出不了了。
紀寧又道:“章喚之只是一個小角色,而在芙蓉城,現在也沒人敢來觸你的黴頭。但將來,你的書越來越廣,反對的聲音也會越來越多,到時候,中間必然有狠角色。”
陸淼淼嘆了一口氣,咬著唇,低頭,手指絞在了一處。
自己何嘗不知道?
書受歡迎是好事,但越受歡迎,黑子就越多。這裡不是現代,現代最多就是鍵盤俠的嗶嗶,不理會就行了。可這裡,是權利大過天的古代,沒有權勢,身份的保密在這裡一文不值,有權的人,動動手,就查到你頭上了……
所以,這類的書,以後真的不能寫了?
有點委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