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猛頓住。
是了,當初紀寧來軍營,是因為紀長德的遺言,也拜託自己,好好教養他一番。他是好友的兒子,自然會為他打算,本想他快活過兩年也就罷了,誰知這孩子竟是個天生的謀事,太聰明瞭,短短一個月就在軍中站穩了腳,絲毫沒有靠自己。
他太出色,自己竟忘了,他只在這裡呆兩年。
說不可惜是假的,天生的謀事玲瓏心……
從回憶中回神,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紀寧,看著他微微緊繃的臉頰,嘆了一口氣,又笑道:“你要歸家是正事,你說一聲就是了,難道你在眼裡,李叔我竟是不願意放人的人麼?”說罷,又繼續去扶紀寧。
紀寧側身躲開了李猛的手。
李猛:“?”
“這一跪,是為了感謝李叔,感謝您收留我兩年。”
說完,深深的拜了下去。
李猛頓了頓,伸手將紀寧扶了起來,看著他的眼,嚴肅道:“我本不該說你的家事,只是,你家的事實在是太糟了,長德已被她耗沒了命,我不希望你再陷入泥潭,回家可以,但不要再手下留情了,好嗎?”
這孩子初見,瞧著是心慈面善的,但經了這兩年的戰爭,知他有手段有心計,只是看他,願不願意對紀家出手罷了。
李猛拍了拍紀寧的肩。
“當斷則斷,那樣的娘,那樣的家,不要了才是解脫。”
也不等紀寧的回答,讓他回去手刃血親,這樣的事,讓他怎麼回答?只轉身對著副將說了幾句,副將點頭,快速出了營帳。
紀寧回神,等副將出去後才道:“李叔,我不要東西,我什麼都不缺。”剛才李猛是吩咐副將去自己的房裡拿東西,顯然是給紀寧的。李猛擺手,“我知道你不要東西,我又不是給你的,你著急拒絕什麼。”
這兩年,都打了勝仗,朝廷賞的東西也多,但是紀寧什麼都不要。
這次人要走了,塞都要塞進去。
副將回來的很快,手裡捧了一個長形黑漆盒子,李猛接過徑直開啟,裡面躺著同枚花樣想通的發簪,一枚男士,一枚女款,同為白暖玉所造,上刻青竹展葉。
李猛道:“知道你成親了,這是給你成親的賀禮,前段時間事情太多竟忘了,一直騰不開手,今日倒正好了。”
“這可不是給你一人的,還有你的妻子,你可不能幫她也拒了。”
紀寧看著那枚女子發簪,簪身通體潔白,忽地想到了那副畫,她青絲鋪了一背,沒有任何的飾品,她青絲如黛,這樣的白色,應當很襯她吧?紀寧猶豫了片刻,伸手接過了錦盒。
準備了一通話要勸的李猛:……
興致勃勃的看著紀寧,賊笑道:“看來你很滿意你的小妻子?”紀寧正無語,卻聽得李猛又認真道:“你此番回去,若你喜歡她就把簪子給她,若你不喜歡,早點離了,畢竟是她給你聘的,又不是你自己去求來的。”
“莫不可像你爹一般,一直忍,把命都給忍沒了。”
良久後,紀寧輕輕應了。
“……好。”
…………
紀家望霞樓。
現已至晌午,姑娘從早上去了梧桐苑後就回了屋,一直到現在都沒出來,睡著了?廚房的丫鬟已經問了幾次,大丫鬟青柳想了想還是上前,這天太熱,姑娘最近一頓都只吃五碗飯了,但她可以不想吃,但自己必須得問呀。
輕叩門房三響,試探道:“姑娘?”等了片刻,屋裡沒動靜,青柳提高了嗓子。
“姑娘?”
又等了片刻,屋子裡才有了動靜,居然是動怒的聲音。
“什麼事?!”
青柳忙道:“無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