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到陸淼淼的呼喚,雲橙直接丟開了制住大丫鬟的手,那大丫鬟還在掙紮,雲橙手勁驟然一鬆,她直接摔到了地上,雲橙不管她,幾步跑到床邊,扶著陸淼淼起身,黑黢黢的眼定定看著陸淼淼。
瓜子臉,柳葉眉,眼睛生的尤為漂亮,黑葡萄似的又黑又亮。
只是雙眸無神,明珠蒙塵。
這個孩子心智缺了些,也不會講話,陸淼淼不記得前事,自然也不知道雲橙的身子到底出了什麼毛病,但在紀家這一個月,一直都是這個孩子護著自己,她雖不會講話,但會拳腳功夫,就連外院的小廝都打她不過。
伸手摸上她披散的頭發,溫聲道:“姐姐馬上就起身給你梳頭。”
雲橙自不會開口,黑黢黢的眼只看著陸淼淼,裡面沒有半分情緒。陸淼淼習以為常,撐著雲橙的手正要起身,忽然察覺到一陣親近之意,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,甜滋滋的,陸淼淼詫異抬頭,雲橙雙眸依然毫無情緒。
這,是什麼感覺?
“醜八怪,你又打我!”
略顯尖銳的聲音傳來,卻是倒地的柳葉終於起身,叉著腰指著雲暖的鼻子。雲橙一瞬間扭頭,兇狠的目光讓柳葉腳步倒退三步,抖著嗓子還要再罵,雲橙拳頭一捏,一陣骨骼霹靂聲,柳葉吞了吞口水。
這醜八怪也不知道吃什麼長大的,一拳就能把一個成年大漢給打飛!
“趕,趕緊的,夫人還等著請安呢!”
丟下這句,也不敢在屋裡多待,忙不疊的跑了。
陸淼淼沒管跑出去的柳葉,只看著雲橙的雙眸,親近之意一陣一陣湧來,又甜又依賴,陸淼淼不解,這孩子的雙眸明明沒有情緒,為何自己能感受到親近之意?
…………
陸淼淼根本沒想去請安,肯定沒什麼好事,這紀家的主院離自己這院子甚遠,走過去少說小半個時辰,就現在這走兩步就喘的身子?半路就該暈了,既然撐不到主院,陸淼淼出了院門就“暈”了過去。
感受到雲橙一瞬間拉住自己,然後揹著往屋子跑,身後傳來柳葉毫不掩飾的一聲“晦氣”。
用了熱湯,睏意湧來,對雲橙囑咐了兩句,就睡了過去。紀家全是謎團,但現在養好身子才是第一要素,什麼牛鬼蛇神都以後再說。
陸淼淼一覺睡到了午後,舒坦的睡了一覺,疲乏的身子都感覺輕快了些,屋子裡還是隻有雲橙一人,見到陸淼淼醒來,忙上前站在床前,陸淼淼自己起身穿衣,口裡道:“你吃午膳了嗎?”
雲橙點頭,又伸手指著桌子。
陸淼淼順著她的手看過去,桌上小爐正煨著熱粥,走近幾步就聞到軟糯的米香,掀蓋一看,已被熬得滑糯,最適久病之人用。這紀家真的是莫名其妙,明顯的不待見自己,但是藥材,食物,都是上好之物。
又嫌棄,又對你好。
不過,這樣正好,陸淼淼舒舒服服用了一碗白粥,身子暖暖的,感覺力氣也回來了一些。抬頭看向窗外,午後春陽正暖,現在正是春末夏初的時候,春天的尾巴最繾眷,是踏春的好時節。
陸淼淼連院門都出不了,自然不能踏春的,但久睡對身子並不好,要適當走走。
扶著雲橙的手,踏出了屋子。
在紀家住了一個月,一直渾渾噩噩躺在床上,昨晚蓋著蓋頭進了這個院子,今早柳葉一直絮絮叨叨,竟連院子的景緻都沒好好瞧過。
站在廊下,看著這院子的景緻,陸淼淼對紀寧日子的難過又有了一層清晰的認知。這紀家是商賈之家,在瀾州城算得上鉅富之流,雖未見過老夫人等的奢侈,但自己一個來歷不明的人,紀家都用得上人參等物,足以想到他們的奢華。
結果呢?
堂堂紀家大少爺的院子,院中既無山水也無花卉,只右側牆角處一株繁盛的梧桐樹,已近初夏,梧桐新葉已展,簇綠的嫩葉,瞧著便讓人歡喜,陸淼淼慢慢走至樹下,還未走近就停下了腳步。
樹下落葉累了一層又一層。
下面的剛腐朽,新葉又覆了上來,踩上去咯吱咯吱響。
這紀寧,也不知多久沒在家裡待過了,落葉堆滿無人收拾,屋中傢俱更是厚灰滿積。
這紀家老爺已經得病去了,現在家中都是紀夫人撐著,陸淼淼不明白,這古代不都是兒子為大?丈夫去了,但兒子已長成,她不好好對他,怎麼還這樣做呢?自己這一個外人,都知道她對紀寧的不待見就差寫在臉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