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渠說的是實話。”賀蘭瑨想著她能聽進去弟弟的話,趁機說。“接下來你不要再到處亂跑了,好好躺在床上養胎。”
“養……養胎?”墨長渠驚詫,眼睛睜得圓溜溜的,視線來回在宮小白和賀蘭瑨之間徘徊,意味深長道,“哦,我知道了,你和太子殿下……”
賀蘭瑨扯了扯僵硬的唇角,他倒希望她肚子裡的孩子是自己的。
那樣的話,他此刻不知有多歡喜。
“這麼說,我要當舅舅了嗎?”墨長渠盯著宮小白的小腹,笑嘻嘻說,“阿姐,我現在好開心,感覺像在做夢。你和太子殿下什麼時候……”
“你是要當小舅舅了,但孩子不是太子殿下的。”宮小白打斷他,摸著他鼻樑上那道疤,笑著說,“我的事,以後再跟你細說,你且安心養病。”
她隔著被褥輕拍他的腿,“腿傷也不用擔心,姐姐會讓你再站起來。”
當初爺爺吊著一口氣她都能用藥池裡的水救活,阿渠的腿傷應該也能治好吧。
鳳皇突然說:“能。”
宮小白:“……”
你不要突然說話嚇我一大跳。
自從回到這裡,鳳皇總是會冷不丁出現在她腦海。他要是嫌玲瓏塔裡太悶,完全可以出來玩啊,為什麼要嚇她。
宮小白暗暗嘆口氣,取出藥讓阿渠服了。
墨長渠本來就是靠意志力強撐著,想要看姐姐一眼,現在人見到了,說上話了,他再也支撐不住,昏睡過去。
——
門輕輕關上,宮小白走了出來。
太陽落下,天邊絢爛的霞光一同收了回去,天色黑沉沉的。
她緩步走在迴廊上,見到了想念已久的至親之人,她發現自己更難過了。
這七年來,她因為有宮邪的寵愛照顧,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,還擁有疼愛她的家人,關心她的朋友。可她的母親和弟弟,過著七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,身上遍佈傷痕,瘦得皮包骨,她的弟弟,雙腿廢了七年。七年前,他十一歲不到,一直照顧著病弱的母親。相比起來,她做了什麼。
賀蘭瑨遞過去一方錦帕,“怎麼又哭了?”
他才體會到,女人是水做的這句話。他跟她相識了三年,何曾見她流過一滴淚,這一天一夜裡,她流淚的次數,他一隻手都快數不過來了。
賀蘭瑨扶著她回到廂房,府裡的丫鬟準備了膳食,擺在桌上,屋內鮮香四溢,菜色鮮亮,讓人很有食慾。
能看出做菜的人費了好些心思。
大抵是賀蘭瑨特意吩咐過,大部分都是她以前愛吃的菜。這麼多年過去,他居然還記得清清楚楚。
宮小白坐下後,賀蘭瑨順手幫她把披風解下來,疊起來放在一邊,先盛起一碗湯,放在她面前。
“其實,你不用親自做這些。”宮小白淡淡地說。
她哭過很多次,嗓子有些幹澀。
賀蘭瑨像是沒聽見她的話,把勺子放進碗裡,“先喝點湯。”
“賀蘭瑨。”宮小白身心疲憊,不想跟他周旋。
“吃完飯再說好嗎?”祈求的語氣。
宮小白無奈,端起碗,剛喝了一口湯,全都吐了出來。賀蘭瑨嚇得連忙輕拍她背部,讓人將那道鮮嫩的豆腐青菜湯撤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