宮小白將紙擱在桌上,語氣平靜說,“我準備好了。”
景舟抬了抬右手,一副“請便”的意思。
宮小白脫下了礙事的外套,疊起來放在椅子上,裡面就穿一件白色短袖t,下擺紮進鉛筆褲裡,勾勒出纖細如蒲柳的腰身,下面是兩條筆直勻稱的腿,線條完美。
景舟看著,第一感覺是她的體形不錯。
流産前面一小段戲是一婆子端來補湯,沒人跟她搭戲,宮小白便對著虛空做了個接碗的動作。
寧素從一個無名的宮婢,走上了從四品婕妤的位置。端碗的動作雖然努力做到優雅之恣,仍剔除不了為奴為婢時的粗放。
她兩手掐著“碗口”,低頭大口喝著。而不是像其他宮裡的娘娘,纖纖玉手捏著碗,另一隻手做蘭花指託著碗底,又或者是執著湯匙,小口輕抿。
這點細節,她比喬菀然處理的好。景舟的眼中多了幾分期待。
發揮藥效需要時間,她坐在椅子上,低頭撫摸著小腹,眉眼柔和,母性的光輝盡顯。倏地,她眉心一蹙,察覺到了不對勁。
“孩子,你怎麼了?”她低聲詢問,聲音細柔,似乎生怕驚到腹中胎兒,“孩子,你不要嚇唬阿孃,阿孃如今只剩下你了。孩子……”
她聲音顫抖著,大概已經猜到了什麼。
緩慢站起身,朝門外喊道,“來人!如珠,如珠……”如珠是寧素貼身侍女的名字。
然而,門外的人都被調走了,沒人來救她。
劇烈的疼痛導致人站不穩,宮小白一下子歪倒,撞翻了椅子,趴在地上。
她感覺到了腹中孩子生命的流失,又是驚恐又是疼痛地咬住了下唇。
嘴唇被她咬得慘白。
景舟不知道她用了多大力氣,他看到的就是這個女孩的額角迸起道道青筋,眼中驚痛到了極點。
她一隻手緊緊地按住小腹,彷彿只有這樣做,才能保住孩子的命。另一隻手,手心朝下,摳著地板,骨節繃得泛白,她需要藉助手指的疼痛轉移腹部傳來的痛感。
“孩子,你別怕,阿孃會救你,阿孃一定會救你……”
她喃喃地說,匍匐著往門口爬,額頭不斷有汗珠冒出來。
在座負責試鏡的幾人,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,其中一名女士甚至感同身受,想要沖過去幫她一把。
景舟的眼神也越來越熾熱,他攥緊拳頭,忍住喊“卡”的沖動,繼續往下看。接下來“孩子流掉”的一段才是這場戲的高潮。
宮小白快爬到門邊時,頓住了,是因為她感覺到了大片的鮮血湧出來,孩子已經保不住了……
她睜大眼睛,盯著一個點,雙目空洞,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眼眶滑落。
捂住腹部的那隻手,一點點收緊,將衣服抓得褶皺不堪。
她伏低身子,臉貼在地面,小獸般嘶啞的嗚咽聲從唇中溢位,“孩子……”
與喬菀然的歇斯底裡不同,她這種將自己拼命壓抑,壓抑到地底的悲痛,最是抓人心髒。
給她的劇本到這裡就戛然而止了。
宮小白趴地上平複了一會兒,站起來,別過臉去擦了擦眼淚。
總算知道喬菀然出來時為什麼那個樣子了,她也有點走不住來。為了更有代入感,她想象著自己懷孕了,是宮邪的孩子,那種失去的痛苦,無法承受。
旁邊有人遞了張紙巾,她接過來,胡亂擦了擦眼睛,轉過身,抿著唇鞠躬道謝,“謝謝景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