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瓊後退了一步,腳下突然絆了一下,她跌坐在地上,像個被人遺棄在垃圾桶裡的玩偶,失去了所有的神采。
他知道,他什麼都知道。
他不僅知道她喜歡他,連她故意擋子彈他都知道。
但他什麼都沒說,當作一切是自然發生,他甚至還帶著宮小白來看望她。是了,他大概是故意帶著宮小白過來的,他在用行動告訴她,就算她救了他也不能改變什麼。
他愛的人是宮小白,至始至終都是宮小白。
可憐她當時沉浸在自己幻想的城堡裡,沒看清城堡外壁上滿是荊棘。
肖瓊手撐著地上,才勉強支撐真上半身,不然她會徹底倒下去。
她張了張嘴,發現吐出一個字是那樣的困難。
“你什麼時候知道的?”她自然而然地將稱呼變成了“你”,而不是“爺”,表示她承認她喜歡他的事實。
她喜歡了他八年多,她想知道自己哪裡露出了破綻。
“這不重要。”宮邪冷淡道,“肖瓊,你要是還想在特訓營待下去,收起那些心思。否則,脫下身上這套軍裝。”
不愧是冷血無情的宮邪哈,一句比一句無情,最終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。
如果她繼續喜歡他,就要脫下身上的軍裝……還有比這更狠的嗎,他是在逼她做選擇啊。
眼眶再次湧出淚,肖瓊手一鬆,整個人倒在地上,她蜷縮成一團,趴在冰涼的地面,臉貼在上面。
她低聲喃喃,“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?”
裡面的男人不知是沒聽見她的話,還是不想回答,沒出聲。
沒等來他的回答,肖瓊兀自笑了,笑得很悽涼,似乎在自言自語,“我記得,一直沒忘記,那是一個冬天的晚上,很冷,尤其是在海上,海面吹來濕冷的風。在陰涼船艙裡,我差點……被強暴。”說到這裡,她哽咽了一下,“是你突然出現,端著槍,穿著松枝綠的軍裝,當時的我無比狼狽,是你,脫下身上的軍裝蓋在我身上,對我說,你帶我出去……”
那些不堪的回憶,原本這輩子她都不願意回憶,卻因為有他存在的一部分,成為她既痛苦又快樂的記憶。
他於她,好比天上的太陽。
她自認配不上他,卻管不住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靠近,即使是飛蛾撲火的結局也無所謂。
肖瓊皺起了五官,她的頭又開始疼了。
裡面至始至終都沒有出聲,好像與外面的世界完全隔開了。
肖瓊捂住了臉,發出嗚咽的聲音。
宮邪斷斷續聽了個大概,那些事他還有一些印象,無關其他,單純是他的記性好,發生過的事情基本上都記得。
肖瓊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,彷彿行動不便的老人,她上前幾步,撐著門站立。
她知道宮爺向來說一不二,她必須得做一個選擇。
痛苦地糾結了很久,她仰起臉,眼淚聚滿了眼眶,她拼命吞嚥下唾沫,盡量用平緩的語氣說,“行,我答應爺,以後絕不會再犯,不會再動私人感情。這次的事是我的錯,我認罰。”
宮邪拉開了門。
短短半個小時,他的眉毛已經結了層白霜,稜角分明的臉更顯得冷峻俊美,如刀刻一般。
肖瓊看得呆住,隨即想到剛才的保證,她垂下眼瞼。
在喜歡的人面前裝不喜歡,真的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了吧。像之前那樣沒有挑破還好,現在他什麼都知道了,她還要裝作若無其事,才是真正的時時刻刻都在剜心。
她一直都知道的。他這樣的人,愛了就是愛了,傾盡全力對她好,不愛就是徹徹底底的絕情。
他們是多年的戰友,他都能說出讓她脫下軍裝的話來。
如果今天站在這裡的是一個與他毫無關系的女人,他是不是會更加絕情。
宮邪越過她,站在她身後的位置,“你這次的確做錯了事,身為教官就該以身作則。”
肖瓊明白他的意思了。
她轉身走進冰窖,親身體會過才知道,裡面的溫度比外邊感受到的要冷得多。
宮小白在這樣的環境下待了近五個小時。她閉上了眼睛,之前果然是發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