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,為什麼?”宮小白不明白,她能夠看得出來,宮邪愛軍營,他屬於這裡。進了軍營,他好像做回了自己,比待在帝京開心。
“爺爺在我小時候就為我制定了以後要走的路,我懂事起就在四周封閉的軍營裡,做所有的事都不能隨心所欲,必須固定在條條框框裡。”
宮小白直覺他是想跟她講心裡話,沒有出聲打斷,而是靜靜聽著。
“我一度非常痛恨軍營,想方設法的逃離這裡,想離開宮家,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。”宮邪停下來,笑了一聲。
聽到這裡,宮小白也忍不住笑了,這個時候的他,聽起來像個叛逆的小男孩,因為家長逼著做了不願意的事,想要離家出走。
啊,沉穩內斂的宮邪也有這麼張揚瘋狂的時候!太難得了!
“然後呢?”她興致勃勃地追問。
“然後,我一面想著逃離,一面又被不服輸的心理支配,咬牙堅持下來。這樣的心理一直持續到二十歲。”宮邪想起了以前的事,聲音變得悠遠,“那是我接的第一個任務,是反恐任務。那個時候太年輕,意氣風發,覺得這任務雖然有危險,還算在自己的掌控範圍內。可是出現了意外,當子彈射向無辜的人群,我後悔莫及。”
後面的事情就是悲劇走向了,執行任務的特種兵為了不讓無辜的人民受難,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擋下子彈。
任務完成了,損失慘重。
“我愛上這個地方,是在那次任務結束之後。”宮邪講出了這件埋在心底很多年的事,渾身輕松,語氣也跟著輕快了很多,“之後的每一次任務,我都力求達到完美。”
他的赫赫軍功就是這麼來的。
宮小白聽完了,很奇怪地,心裡湧起難受的情緒。
她透過這短短的幾句話聯想到很多。
一開始,宮邪根本不喜歡軍營,他有自己的夢想,有自己想走的路,可家裡的人卻憑著一己的意願,不顧他的感受,把他送進軍營。
那時,他一定非常難過吧,被敬重的人逼著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。
可當他終於愛上軍人這個職業、愛上軍營,爺爺又因為家族企業召他回帝京,再一次沒問過他的意思,把他驅逐到他不喜歡的領域裡。
她印象中最強大的男人,他的心裡也曾莫可奈何、無能為力過。
這一刻,宮小白忽然一點都不喜歡和藹可親的爺爺。
宮邪嘆息,他就是突然想到當年被人支配命運的無力感,聯想到眼下同樣被支配命運的宮小白,有點難過。
“不顧你的意願帶你來這裡,你怨過我嗎?”這個問題宮邪以前也問過,從沒有哪一次,像現在這樣認真,“小白,認真回答我,怨過我嗎?”
宮小白抿唇,從他懷裡抬起頭,跪坐在他身前,抱住他的脖子,手繞到他背上拍了拍。明明是個纖瘦的女孩子,卻試圖用自己瘦弱的臂膀安慰他,“我不怨你,從來沒有。我會一直陪著你的。”
宮邪笑了,抬手摟著她的背。
兩人在晨曦下相擁。
這般美好的一幕有些不忍打擾,遠處的幾人便止步不前。
宮邪背對著他們沒注意到,宮小白卻在抬眼的剎那,看見了臉上帶笑的秦灃、面無表情的邢天冥、神色複雜的肖瓊以及一臉驚訝的閆左。
他們早就到了山頂,比宮小白還早到。不過,他們剛才一直在另一邊聊天,沒到宮邪這邊來。
宮小白慌忙推開宮邪,因為跪坐太久,腿腳有點麻,起身的時候差點摔倒,栽到宮邪懷裡,像個第一登臺表演的雜耍人員,手忙腳亂。
聽到背後傳來的腳步聲,宮邪明白了,扶穩她站起來。
“現在什麼時間了?就小白一個人上來了?”秦灃一向會化解尷尬氣氛,“喲呵,很了不起哦。”
閆左看向隨身攜帶的計時器,“已經過去四十八分鐘了。”
還剩下十二分鐘,除了宮小白,居然沒有一個人上來。原本以為這批特戰隊員資質不錯,現在真是打臉很疼啊!
“十二分鐘,會上來一批人。”宮邪單手插進褲兜裡,神情悠閑地說,摸到兜裡的東西,他驀地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。
宮小白轉動著眼珠子,看看這個,看看那個,她跟除了秦灃以外的其他人都不熟,不好隨便開口說話,便低著頭安安靜靜的站在宮邪跟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