宮邪挺直的脊背顫了顫,一言不發。
心痛來得既快又猛烈。
她就跟小孩子似的,從來不會壓抑地抽泣,哭起來必是驚天動地的嚎啕大哭。
前段時間才惹她哭了一次,當時的心疼至今回想還有餘痛,他卻第二次惹她哭。
眼下,他甚至連看都不敢看。
大概這次才是他真真正正親眼看見她大哭,撕心裂肺。上次在電話裡,他單單聽到她的哭聲,後來在宿舍樓下看見她的時候,她已經止住了哭,並把臉埋在他懷裡。
一直背對著他們的季燚,在宮小白爆出第一聲哭聲的時候,轉過身。
她從昨天夜晚到今天早上,一直繃緊得像只提線木偶,連笑一下都帶著幾分勉強。原來,她沒看見那個能讓她表達真實情緒的人。
宮小白哭得很兇,淚水一股一股往外湧,咧著嘴大嚎。
而宮邪就這麼看著她,不哄她也不勸她。
等她終於哭夠了,發洩了所有的情緒,宮邪才走上前,擁住她的肩膀,“先跟我回去,有什麼我們回去再說。”
“我回哪兒去?”宮小白仰頭看他,他就是這樣,就是這樣永遠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,面無表情,眼神波瀾不驚。
她推開他站在椅子上,高他一截,居高臨下地俯視他,“你怎麼不回答我的問題?我回哪兒去,你都訂婚了我回哪兒去?啊?為什麼瞞著我?在你眼裡,我永遠都是小孩子,不配知道你們大人的世界是不是?”
說著說著,宮小白紅紅的眼眶裡又湧出淚水,“你就是故意的,仗著我喜歡你,愛你,覺得做什麼事我都能接受。我難過了,傷心了,拿一根棒棒糖哄哄就好了。是嗎?你就是這樣想的!”
宮邪不反駁不解釋,只看著她,同樣的,紅了眼眶。
男兒有淚不輕彈。
軍人更是流血不流淚。
他強忍著逼回自己的淚水。
“是啊,我就是個沒家沒爸媽的孤兒,離開了你我就沒地方可去,所以你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欺負我,是不是?”宮小白撲過去推他,差點從凳子上摔下來,宮邪伸手去抱她,她卻像只暴躁的小獸,拼命捶打他,推開他。
“你走啊!”她的嗓子本來就啞了,發著燒,神智也不是很清醒,全憑一股怒氣撐著,“你走,你走,你走……你根本不愛我!我不要跟你回去。”
無論她怎麼推,怎麼打,宮邪都站著不懂,任憑她發洩怒氣。
宮小白也不想自己變得這麼狼狽的,可她就是忍不住,想打他,罵他,咬他。其實一直大吼大叫很費力氣,她的腦袋暈乎乎,好像下一秒就要栽倒在地上。
她不想在他面前出醜,感覺到了身體支撐不住,她就從椅子上下來了,好像加註在她身上的魔法消失了,她又變成了他面前的小矮人。
宮邪無聲喟嘆,她哭著喊著的時候,他一顆心也被折磨著蹂躪著,跟他身上這身皺巴巴的衣服一樣。
他看著眼前這個垂著腦袋還在嚎哭的姑娘,第一次覺得每分每秒都在油鍋裡煎炸,已經不單單是心痛了。
在帝京城的街道遊蕩了一晚上,他想過無數個哄她開心的方式,想著先把她逗開心了,再跟她解釋一切。他還沒告訴她,會帶她去軍營這個訊息,他是想把她留在身邊的,一輩子都不嫌長。
這一刻,終究是束手無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