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浩崢自然看見了,瞳孔彷彿被針刺了一般,緊縮起來。
放在桌面的兩隻手忍不住握緊,他腦海裡不由浮現昨晚那個連他自己都覺得荒唐的藉口:認錯人了。
他怎麼可能認錯人!
除了開學那天,一個不甚清晰的側臉,由潛意識主導的錯覺,其他的,他從沒認錯過。他昨晚只是為分手找一個理由。
卻不曾想,這個理由讓她這般介意。
沈浩崢心底的悔意越來越濃,像一把大火,燒毀了他全部的理智。
黃秋生冷著臉走下講臺,“行啊,真行!”他氣得點點頭,又點點頭,幾乎找不出詞來形容她們三個的行為,“早讀期間打鬧,罰站期間偷溜出學校,我還沒見過你們這樣不服管教的學生!我不說,你們自己數數,還有多長時間高考了?這三年的奮鬥歷程就剩下這麼一丁點路,爬過山坡就能看見廣闊平原。你們這是在做什麼?自暴自棄?!”
“沒有。”宮小白低著頭,一副認錯的姿態,“我們錯了。”
認錯的態度稱得上誠懇,黃秋生緊皺的眉頭舒展開,“知錯就改是好事。可這次的事態嚴重,年級辦那邊好幾個主任都知道了這事兒。檢討要寫,家長也要請。”
封媛緊張地揪住了衣擺,身子不由瑟縮。
黃秋生抬手看了眼腕錶,“馬上要上課了,先進去!”
三人垂著腦袋進了教室。
宮小白一坐下,司司就踢了踢她的凳子,身子往前傾,“我說你腦子怎麼想的?盡幹些蠢事。那罰站期間能亂跑嗎?開學以來還沒領教黃秋生的厲害?”
宮小白撇了撇嘴,找出書本準備利用第一節語文課的時間把檢討給寫了。
她一扭頭,便看到第三組的沈浩崢,眼睛眯了眯,她跟他沒完!
上課鈴響了。
老師還沒進教室,宮小白從本子上撕了一張紙下來,寫下一行字,折疊成一個小方塊,並在封面寫上:沈浩崢收。
她把小紙條扔給走道另一邊的一個學生,男生看了看她,繼續扔給離他近的一個同學,紙條傳了三四個同學,距離沈浩崢越來越近。
沈浩崢握著筆,桌面鋪開的一張卷子被他用黑筆畫得亂七八糟。
一個小方塊驀地掉落在他面前。
他拿起紙條,看向丟過來的同學,那個同學抬了抬下巴,示意他看。
沈浩崢放下筆,展開了紙條,上面赫然寫著一行字:
中午,北操場見。——宮小白。
娟秀漂亮的字型,愣是讀出了一種狂霸的氣勢。
他抿了抿唇,朝宮小白看去。
她沒看他,低著頭趴在桌上寫東西。
學校的北操場很小,有點荒涼,只有幾臺單調的乒乓球桌,周圍都是鏽跡斑斑的鐵絲網。他們沒在這邊上過體育課,平時都在南邊的大操場。久而久之,這裡就徹底荒廢了。
宮小白沒說具體時間,沈浩崢放學後就在這裡等著了。
今天的太陽格外慵懶,時不時躲在灰濛濛的雲層後,時不時又跑出來貢獻一縷陽光,跟捉迷藏似的。
這一會兒,天又陰了。
風將額前的短發吹得亂糟糟,沈浩崢抬手撥了撥,指尖停頓,想到了方玫烏黑短俏的頭發,眼眶在不知不覺中熱燙起來。
宮小白可沒那麼傻,她先跟封媛和方玫一起去食堂吃了飯。然後讓她們倆先回教室,她自個跑去了宿舍,拿走了方玫放在桌子上的禮物袋子,怒氣沖沖地奔去了北操場。
沈浩崢背對著她站在一臺乒乓球桌邊。
宮小白快步走過去,揚起手裡的禮物袋子砸向他。
包裝精美的盒子從袋子裡抖落出來,從他的背部掉在地上。
沈浩崢蹙著眉回身,一張明豔的臉蛋布滿了怒氣,她直接推了他一把,“你有病啊!為什麼要跟方玫分手?!你知不知道她為你做了什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