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姐妹把瓜子吐掉,嘟囔一句:“我去看看。”也沒人在意她。
二十來分鐘後,等探視的人都走了,丁國聰回病房便很生氣地質問她:“你都生孩子了,你孃家怎麼還不來人。”
孫瑩瑩還是想忽悠過去:“他們都是農村人,來這裡什麼都不懂,讓人看我笑話啊。”
丁國聰冷笑一聲:“孫瑩瑩,你是來騙婚的,對不對?你媽是個瘋子,在家裡被鎖了好幾年,你跟了我之後,才把她弄進精神病院。你還有個弟弟,一生下來就是腦癱……。”
孫瑩瑩聽得魂飛魄散,即刻就從床上滾下來,想去抱丁國聰。她解釋說:“我媽不是天生的瘋子,她以前很好的,愛笑還愛唱歌,是因為生了我那弟弟,養不活扔掉了才瘋的。我那弟弟腦癱也不是遺傳,是因為生不下來,缺氧造成的腦癱。”
丁國聰甩開她手,奪門而出。孫瑩瑩還在坐月子,還有大寶需要她照顧,只能不停給他打電話,人不接。微信裡發了上百條解釋、賠禮道歉的資訊,人懶得看了,直接拉黑。
焦灼不安地等到第三天,丁國聰還沒出現,孫瑩瑩這才找蔡昆,讓他去靈芝山下的別墅看看。人去樓空。那個說要照顧她和孩子一生一世的男人,轉眼就跑得無影無蹤,連醫院裡的住院費用都沒繳清。
簡直不敢相信。
晚上蔡昆回來,孫瑩瑩焦急問他:“小寶寶情況怎樣?”
“今天不嗆奶了,咳喘也有好轉。醫生說他們醫院目前的醫療技術裝置都是s市裡最好的,不建議轉院。”
“明瑞當然好了,可是我們哪有那麼多錢付。”孫瑩瑩道。
“還欠醫院多少錢?”司芃想起前幾天痛痛快快給出去的那張支票。媽呀,她什麼時候才能不那麼渾不吝,不那麼無所謂?雖然那些錢對四個血液病的孩子一樣重要,但人總有親疏遠近的區別。
蔡昆拿了醫院的費用清單出來。“瑩瑩給了我十二萬,我自己還有五萬,都交了後還欠醫院十三萬。那家醫院比公立醫院收費貴一倍都不止。如果小寶後續治療還在那邊,還得花個五六萬。”
司芃掏出那張銀行卡:“這卡裡還有十六萬。”
孫瑩瑩和蔡昆都盯著她。司芃說:“不是讓你們去醫院裡交費用的。養孩子的支出太大,沒錢的話,很難熬過去的。欠醫院的錢,我會想辦法。”
哪怕是危難時刻,孫瑩瑩的話也比心思快:“你怎麼想辦法?找淩彥齊要?”
“找他要也沒關系,他會給我的。”那口氣,好像她已當了人名正言順的媳婦,而不是被趕出來的。
孫瑩瑩一怔:“你不打算和淩彥齊分手?”
“不分,有種盧思薇來揍我啊。”司芃哼哼兩聲,又想起一個人:“蔡昆,現在盛姐在幹嘛?”
“她家小兒子剛上小學,沒法做全職工作,在一家酒樓裡當洗碗工。”
“讓她過來照顧瑩瑩和寶寶。”
“為什麼要她來照顧?”孫瑩瑩皺眉,她和盛姐在咖啡店裡就一直不對付。
“你要是不想得産後抑鬱症,就得有個人來幫你帶小孩、分擔事情。”看孫瑩瑩瞅著自己,司芃連忙擺手,“別指望我,我要喜歡帶小孩,為什麼不生一個給自己玩?盛姐有經驗。”
“有經驗又怎樣,她很懶啊。”
“懶能一個人帶大兩個男孩子?懶的話,大兒子能考上靈芝區最好的中學?外面的育兒嫂是好,可我們請不起。盛姐和我們在咖啡店呆過四年,除了懶點,沒造我們的謠,沒向麥子和龍哥告過密,這點已好過許多人。”
見孫瑩瑩不再反對,司芃頭撇向蔡昆:“現在就打電話讓她過來。”她指了指隔壁空著的臥房,“讓她和小兒子搬過來住這間房,薪水,先給四千吧,以後我會補給她。”
蔡昆走去客廳打電話,司芃見那張銀行卡還在被面上,撿起來遞給孫瑩瑩:“之前不是說,做孩子幹媽,得送一塊二十克的生肖金牌?三個寶寶要六十克,現在金價三百元一克,我這十六萬,還是金店搞活動打了個八折。”
孫瑩瑩頭扭過去不肯接:“司芃,我要是野雞變鳳凰了,你跑來做我孩子幹媽還說得過去,我現在……,你和我沾親帶故,不怕惹一身騷。”
“別矯情了,你現在不靠我和蔡昆,難不成想帶著三個孩子去大馬路上?這張卡的密碼是xxxxxx,盛姐的工資也從這裡面付,省著點用應該能撐半年。”
孫瑩瑩呆坐片刻,默不作聲接過卡去,側躺在床上,背對司芃。
司芃以為她要睡覺,想轉身離開,又忍不住回頭叨唸兩句:“三個寶寶都是早産兒,抵抗力沒有別的足月的孩子好,又是冬天了,容易感染,你心裡要有數。哪怕……再難過,你也要打起精神來。”
看上去和毛毛熊一樣臃腫的背在抖動。司芃走到床頭去看,孫瑩瑩那雙早已哭紅的眼又流出淚,只有淚,沒有哭聲,因為怕吵醒睡在裡面的寶寶。
司芃蹲下來。孫瑩瑩把臉埋在臂彎裡:“老丁跑了,你怎麼一點也不驚訝。你要是早就料到我會有今天,為什麼不叫醒我?我好害怕啊,司芃,我害怕自己出去要飯都養不活她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