淩彥齊不言語。電話裡陳志豪低聲笑著說:“那次,淩晨五點接到你的電話,他媽的——心裡就像被誰的爪子撓過。我跑去小樓,是真心想帶司芃走掉的,她不肯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“你放心好了,小淩總,我再沒用,也不會出賣你第二次。”
“我已經離開天海,以後叫我阿齊就好。”淩彥齊說,“五年前發生一起交通肇事案,死了一個女孩,叫陳潔,幫我去查查。”
“你想查司芃身份了?”
“她的身份,我已經知道了。但不查清楚以前的事,我擔心她有危險。”
離開宿舍後,淩彥齊沒有回小樓,而是匆忙趕往市內一家五星級酒店。
黃宗鳴臨時飛抵s市的訊息,並未特意瞞住郭嘉卉,昨日下午她已派人親自去機場接機,安排住宿。淩彥齊原本打算晚上去拜訪,結果司芃突然遣陳雨菲來找他,只得把見面時間改在今日上午十點。
酒店的行政套房內,黃宗鳴見只有他一個人,有些意外:“那個女孩呢?你昨晚說今天可以帶過來。”
淩彥齊摸摸鼻子:“她又跑了,去辦別的事。”
“什麼意思?”黃宗鳴不解,“你沒告訴她,要來見的人是我?關繫到她身份的確認,數十億遺産的領取,……”
“說了。可她要是很在意,她五年前就會找你,五年前就不會在電話裡罵她外公是個老不死。”淩彥齊來之前列印了一些照片,全推到黃宗鳴面前,“你要真的接受叛逆這個前提,就應該瞭解,她就沒那麼好控制。她跑去找彭光輝了。”
黃宗鳴一張張翻看,看小司芃和郭蘭因的合照,看她倚靠在咖啡店花架上的照片,越看,撥出的氣息越沉重,他抬頭問:“你在哪兒找到她的,她和你什麼關系?”
淩彥齊還沒想好,要不要坦白相告,一時語塞,直愣愣地看著對面的人。
大家都是男人,這種沒法訴說的神情已告訴黃宗鳴真相。他嘆氣,怪不得妻子身份有問題,非但不驚慌、不幫著隱瞞,還如此熱忱地要揭開謎底。
他撩開西服門襟,手叉在腰上:“我真不知道,你們這些年輕人心裡都是怎麼想的。好好的家不回,書不念,還非要做別人婚姻中……,”算了,還是留點口德吧。
淩彥齊沉默一會才道:“unce,你要覺得匪夷所思,就證明這裡面有你不知道的詳情。”
“好,那我們就來聊聊五年前的事。你先說,我來聽。”
淩彥齊把昨晚司芃才告訴給他的真相,全分享給黃宗鳴。他卻皺眉:“這還只是個故事。我講究證據。而且這故事,有許多說不通的地方。當時她脾氣大,想離家出走就走了,可五年過去了,這口氣就沒消下來,就從沒想過回去找彭光輝?她也從沒跟郭董聯系過。”
“這五年,她也沒走遠啊,一直呆在小樓對面的咖啡店裡。”淩彥齊苦笑:“只要回小樓看看,就能找到她。他們不也一樣沒來。”
這次換黃宗鳴無言以對。這麼硬氣的性格,真的更像一家人。
“她跟你多久了?怎麼對你要娶郭義謙的外孫女,一點反應也沒有?”
“那是我騙了她。一開始我和姑婆都以為她姓司,是秀太哥哥家的後人,不想讓她和嘉卉有什麼正面接觸。”
“我不會憑你的話和幾張照片,就相信這個女孩是蘭因的女兒。待我見過她,再決定要不要和郭董說明此事。”黃宗鳴眉頭緊鎖,把照片輕輕摔在桌上。
淩彥齊不解,這有什麼好為難的:“其他證據我正在收集。但人就是證據,可以做dna鑒定啊。”
黃宗鳴抬頭瞥他一眼,意思是“像我這麼專業的人,這還需要你提醒這點?”淩彥齊一愣,隱隱意識到可能有個大麻煩。
“嘉卉這次回新加坡,為什麼沒有做親緣鑒定?”他還是不習慣把司芃當成嘉卉,嘉卉喚作陳潔。
黃宗鳴嘆口氣,手指不停地捏眉間聳起的峰:“對啊,要是能做,為什麼不做?”
他從檔案袋拿出一份親子鑒定中心提供的資料,淩彥齊一看,徹底懵了。
原來隔代親緣鑒定,並不像父母孩子的三聯體親子鑒定,能做到99.999以上的準確率。它只能做到單純的父系或是母系親緣確定,比方說爺爺和孫子做y染色體的鑒定,能確認他們有共同的父系祖先,外婆與外孫女做x染色體的鑒定,能確認他們有共同的母系祖先。
郭董和嘉卉是外公與外孫女,一定需要郭蘭因的dna,才能完全地確認兩者的血緣關系。但是蘭因已過世多年,並沒有留下任何能檢驗到dna的生前物品。
怪不得陳潔如此的有恃無恐。淩彥齊怔住半晌,訥訥地答道:“就沒有別的渠道能證明司芃的身份嗎?如果彭光輝站出來,說出實情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