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淩彥齊還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眼神望她,司芃覺得好笑:“像我這麼不遵紀守法的人,應該很難在新加坡活下去。”
已到山腳,參差的樹木變成草坡,月光毫無遮擋地灑在草尖上,也灑在他的臉上。淩彥齊也笑了。司芃最愛看他這個樣子,帶點無可奈何的寵愛。
“有自知之明就好,到了那邊,別惹事。”他跳到司芃剛才起步的地方,奔跑跳躍,也一氣呵成地攀上院牆,翻身跳下。司芃緊跟他後面,帥氣利落地著地。
淩彥齊問:“你一個女孩子,身手倒是真的不賴,沒跟人少翻牆頭吧。”
“這算什麼,我以前還賽滑板的。”前方公路上已有亮著紅燈的計程車,司芃拉著淩彥齊的手就跑出魚塘。
二十分鐘後,兩人便到司芃與人合租的宿舍。時間尚早,推門進入時,一堆人正圍坐在餐桌邊吃火鍋。大家都轉頭看這兩人。一個穿橘紅色毛衣的女孩認識司芃:“喲,回來啦?”再朝身邊的人小聲說,“就住那間空房的。”
淩彥齊偶有的光顧群租房的經歷,都和司芃有關。室友的男朋友更是一個全新的身份,他抬起手也想打招呼。司芃拉著他抬高的這隻手,直接過走廊。關房門時,聽見那女孩在朝人嘀咕:“哇,一個星期不回來,一回來就直接帶男人進房間。”
司芃落了鎖,嘴角哼出聲來。淩彥齊卻揪著她胳膊問:“你為什麼一個星期都不回來?”
“你怕我出去鬼混?”一看,淩彥齊臉色果然暗了,她挨過去摟他腰,還蹭他下巴,“還不是因為你媽派人跟蹤我,我出去躲幾天。”
這是他媽能幹出來的事,淩彥齊有些無奈。“那今天這樣,有沒有人跟蹤我們?”
“山路不好跟,而且我們沒從小門出。”司芃把揹包甩在一邊的書桌上,從抽屜裡拿出一盒煙來。“不用太擔心。龍哥說過,十年前他要人盯梢,每天五十塊錢夥食費,人能像只貓頭鷹一樣在那裡蹲半個月。現在的人不行了,一百塊錢一天,都只能蹲到第三天。各行各業的職業水準,都下降得太快。”
她微微笑著,把煙噙在齒間,再摁打火機點煙,姿勢仍是那麼帥氣迷人。點著後,把煙朝淩彥齊一扔:“難不成你覺得我和你媽還能和平相處?她管你就算了,我不喜歡她管我。”
淩彥齊下意識接著空中墜下的煙盒,一瞧只有四根煙。這段時間,他沒少抽煙,估計司芃也沒少抽。走過去直接從她嘴裡把煙拿掉,司芃有點意外:“幹什麼?”
“戒煙吧。”
司芃手掌壓在床上,撐著後仰的身子,拿腳踢他兩下,滿臉不悅:“口是心非的家夥,才說不喜歡我做一個循規蹈矩的女孩,一會兒讓我去唸書,一會兒又不許我抽煙。你自己怎麼不戒煙?”
“我陪你一起戒。”房間內沒有煙灰缸,淩彥齊拿礦泉水澆熄它,和煙盒一起扔進垃圾桶裡。
他的神情認真,司芃不解:“為什麼?”抽煙這件事,在他那裡怎麼一下就便重要了?
淩彥齊只是想起了彭光輝,他才五十多歲,已是肺癌晚期,很有可能這一生都是個煙不離手的大煙槍。司芃學會抽煙,也許是受了他的影響。
“我和你阿婆一樣,希望你長命百歲。”
司芃合衣躺在床上,望著光禿禿的天花板,說:“淩彥齊,我說願意和你在一起,是一起玩,一起睡覺的意思,不是想給自己找個管家。”
見人在脫鞋,她挪開身子,挨牆睡著,把大半的床鋪都空出來。
“有人願意吃力不討好,來管你這樣的祖宗,還想怎樣?”
淩彥齊上床後捧著她的臉,深情地凝視。在山寺、在車上,光線昏暗,他總覺得沒把這個人看仔細,看個夠。
司芃明白自己的樣子投射在哪兒,她抿住嘴,卻抿不住笑意。吻又下來了,她盯著人的眼睛,直勾勾地說:“我們是脫衣服先做,還是先把事給說了。”
淩彥齊咬了咬她嘴唇,翻身睡在一側。“當然先說事了。”他也心煩,這麼多事,不是一會就能說得清。
兩張臉捱得很近,眼神對著眼神。
司芃吞吞吐吐地起了個頭:“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和司玉秀是什麼關系?她就是我的阿婆。”
她終於願意和他說這件事了,淩彥齊的心得到紓解。他看到床頭櫃上那個相框,拿在手上,沒錯,真是郭蘭因。到哪兒,司芃都帶著它。
司芃說:“那是我媽媽。”
“你媽媽是郭蘭因?曾經的馬來西亞首富郭義謙的女兒?”
“嗯。”
“那你爸爸是彭光輝,曼達鞋業的董事長。”
“嗯。你都知道了。”她鼓足勇氣才說出這個事實,可淩彥齊一點也不驚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