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想和姑婆說。”司芃抬起頭來,“她對我很好,是除你之外對我最好的人。我心裡,早已當她是我阿婆。”
“要是你的阿婆還在世,大概會不同意。”
“所以才要好好和姑婆說,以後她去見我阿婆,能幫我說幾句好話。”
淩彥齊只想,因為彭嘉卉,你阿婆未必肯原諒我們。算了,顧不上別人。他拉著司芃的手在夜風裡一路奔跑,跑回小樓。
客廳吊趟門推開,盧奶奶的眼神從老花鏡後掃過,兩人的手拉在一處沒松開。她也不驚詫,遊過香江河,活到八十歲,什麼荒唐事她沒見過。私奔都不奇怪。
“姑婆,”司芃走到她跟前蹲下,“我很抱歉,我和淩彥齊的事,一直瞞著你。之前說去酒吧打工,也是騙你的。”她瞥一眼淩彥齊,“都是和他出去玩了。”
“阿齊有沒有和你說他要訂婚的事?”
“說了。”
“那你知道,和他訂婚的人,……”盧奶奶看見站司芃跟後的淩彥齊朝她搖頭,只能住口不提。“小芃,這條路不好走。你可知道,我先前和你說過的秀妹,她也走了一條這樣的路。”
豆大的眼淚一下就從司芃眼眶裡掉出來:“我知道。姑婆,我知道她走了一條什麼樣的路。”
一瞬客廳都似乎被她的悲愴籠罩。淩彥齊不忍心,把司芃扶起。“姑婆,我還沒結婚呢。”
“你都答應訂婚了。”老輩人的眼裡,訂婚就是婚約。婚約可不能隨隨便便就不作數。
“那也不是結婚。”淩彥齊嘴裡嘟囔,“又不是幾十年前,結婚了也可以離婚。”
盧奶奶聽得生氣,哪怕她不喜歡彭嘉卉,這人也是玉秀的外孫女,蘭因的女兒。“你婚都沒結,就想著離婚?”
“遲早的事,沒有人會合夥做一輩子生意。”
盧奶奶不理他們,回房間去。淩彥齊也牽著司芃手上了樓。
“你和姑婆發什麼脾氣?又不是她讓你娶伊萬卡二世的。”
淩彥齊大喇喇躺在床上,瞧著燈罩裡暖黃色的光,心事重重:“司芃,如果你哪天發現,在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上,我還是騙了你,你會怎樣?”
“騙什麼?騙我感情?你一直在騙,好不好?”
“和感情無關。是一些人的身份。”
司芃聳肩:“無所謂。身份這種東西,是最虛偽的了。”
淩彥齊坐起來,從背後摟著她:“你最好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,因為我都記得。”他往後一倒,司芃仰躺在他身上,一翻身便壓過來。
司芃說:“今天剛來例假。”
淩彥齊的手不肯停歇,還在幫她脫衣服:“那也可以一起洗澡。”
司芃睡一覺起來,淩彥齊還在窗側的桌前辦公。她翻個身,大腿壓著被子。“幾點了?你現在這麼勤快?”
“才十一點二十分。不勤快點怎麼行?天天要陪你玩,落下的工作本來就多。下個星期還要去新加坡。不趕緊把事情分配下去,等著我媽發飆呀。”
表情是正經嚴肅,口吻卻是懶散無奈。司芃笑道:“你呀,多虧了有這麼一個媽,成天在背後盯著,不然混得也不咋樣。”
“不說我是媽寶男?”
“得了,誰還不是媽媽的寶貝。敢這樣罵的人,通常是嫌棄那個當媽的沒錢還愛管閑事。你媽不是,你媽是我們的金主。”
淩彥齊有些意外:“我還以為,你會特不喜歡我媽這種人。”
他以前交往的女朋友,哪怕是和盧思薇見過面吃過飯,得到認可的,當面盧阿姨、盧主席叫得親切,背地裡還是會埋怨她的強勢霸道。
司芃是第一個毫不在意“他在他媽那裡無所作為”的戀人。這種不在意,說白了,是壓根不覺得未來要打交道的可能。她答應他了,仍不相信他們能走得長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