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淩晨三點醒來,以為你在我身邊。做了噩夢,夢見枕邊睡的不是你。
——某人日記
這晚下了微雨。一宿都是淺睡。天亮後,淩彥齊坐地下鐵從濱海灣趕去肯特崗。
這兒是新加坡國立大學的校區。他的七年都在這兒度過。在時不覺得時光匆匆,隔兩年回來看,且是這樣爛額焦頭的當口,懷唸的意味立馬就濃了。
七點十分,天空還只是初露晨曦的淡藍色,雲層很少。正是暑假,紅色地磚鋪就的人行道上,行人也很少。身臨其境,他才發覺這裡的樹木與草坪比記憶裡要青翠得多。他再舉起手機,拍了張照片發給司芃:“我在nus。”
很快收到回複:“這麼早就過去了?”
“嗯,明天就回國了,等會陪老師跑會步。”
“那你多拍點照片發過來。”
“司芃,你去辦護照。我不想就發照片給你,我想帶你一處一處的走。校園很大,我們慢慢走,走一天都走不完。”
“好啊。那我等會就去照相,拿數碼回執。”
她好配合,這樣的乖又讓淩彥齊心酸,想自己配得上這樣的好嗎?他在文字框裡敲上“我愛你”三個字,愣是不敢發出去,一個字一個字地刪掉。
這三個字,他輕慢地說過無數遍。把人追到手時,他說過;哄勸別人開心時,他說過;情書裡說過;派對上說過。唯獨不在心裡說。
現在正好反過來,心裡說了無數遍,毋庸置疑的,不會再有這樣的愛。那說慣了甜言蜜語的嘴,便要受到懲罰,不允許表露真心,還怕玷汙真心。
竟是如此難受。淩彥齊無言地抱著手機,靠在大王椰筆直的樹身上,直到有人從身邊跑過去,又跑回來:“喲,肯尼斯,你真是好閑散的命,跑回學校來發呆啊。”
淩彥齊苦笑一聲,把手機揣回兜裡,跟著跑上去:“發什麼呆,等你啊。都跑去別人面前告我狀,說我不來看你。”
是他的導師李正勤。雖是文學院的主任,卻是純正的白人男性。生在澳門,長在新加坡,求學英國,後在哥倫比亞大學和北京大學擔任過教職,最後還是回到新加坡。除了英語、法語,還精通粵語、國語、閩南語。
中西薈萃的半生經歷,讓他在比較文學領域眼光獨到,個性爽快簡單,沒有華人師長的迂腐書齋氣。所以淩彥齊才會想考他的研究生。也不難考,現在誰還願意讀個中文系,即便是nus的中文系研究水平世界前沿,也沒用。現在的學生最愛法律、醫學和商科。
難得從本科上來一個根正苗紅的,李正勤是想好好培養他。只不過淩彥齊有預期,知道這條路走得再好,也得半路下車,所以一直都是興致大過刻苦。
人各有志,李正勤也不勉強。少了那種必須要做出學問的置氣,兩個人的相處都簡單融洽,不像師生,像忘年交。
他跑在前頭,特意帶著淩彥齊繞了大半圈校區。
文學院,中央圖書館,淡馬錫生命學院,社交俱樂部,……這些輕快明朗,以白,藍為主色調的建築,都是淩彥齊熟悉的地方。許久不曾想起。這一刻它們像搭積木一般,在腦海裡層層構建起來。
李正勤在前面說什麼,淩彥齊也沒聽見。自從郭義謙把那戒指交給他後,他做什麼都是神遊狀態。
一開始見到這滿目的蒼翠和怡人的寧靜,他只想,要是能帶著司芃在這裡生活,多好。可隨著舊日景物一點點地搭起來,搭得越來越快,這想象漸漸不受控制。嘩啦啦的由近及遠搭起來,石階、緩坡、草坪,教學樓、樹木,天空,沒完沒了……,它們還在腦海裡不停的建構。
建構起司芃的模樣,建構起她那日的穿著,她不一定非短褲不穿了,她也穿裙子,那種長長的,裹著腰的半身裙,一走動,來陣微風,裙子往一邊擺去,那雙光潔的長腿就沐浴在這片清新裡。
再跑去下一個地方,是一面長長的白牆,這裡的建築物,永遠都不吝嗇展現最簡單純淨的顏色。她靠牆站著翻一本書,見他跑過來,抬起目光追隨他。不是一閃而過咔嚓留下的不甚清晰的照片。分外的藍,分外的白,所有的一切都清新耀眼。司芃的五官格外的生動。
就這樣子一路跑下去。每處轉彎、每個樓下都有一個不一樣的司芃在等候著他。可他又恍惚,覺得那個對著他笑的司芃,眼裡沒有他。
是啊,他憑什麼判定這是他的司芃,而不是別人的司芃。
他的司芃,被他留在那個荒唐的世界裡。荒唐是掩蓋一切的黑色,讓人無法道破;荒唐是豔麗的紅色,慾念大過安歇;荒唐還是憂傷的紫色,一顆心永遠得不到理解;
他想要這樣簡單的顏色。藍天、白牆、綠意造就簡單純粹的空間。他又沒法沉浸在這個世界。
就這樣自我分裂著,他從肯特崗校區一路跑回uton的星巴克。好久沒路跑,出一身的汗,還稍稍喘著氣。對面的李正勤瞧他神色不對:“我還第一次見到有學生這樣來看望老師的,什麼也不問,什麼也不聽。”
在跟三年的導師面前,淩彥齊不太想遮掩臉色:“我還真煩著呢,要不是在你手下唸了幾年書,想著那點尊師重道的傳統,就不來看你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