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兒子死不足惜?皇帝被這話給氣得吐血,恨不得命人將說出這話的大臣給拖出去斬了。
朝臣們見狀大驚,“皇上!”
皇帝抬起衣袖抹了抹嘴邊的血,面露倦色的擺擺手,下旨道,“那就請已告老的包老將軍去吧。”
他這病是二十年前被貶回封地那時,遭人追殺時落下的病,數日前不慎染了風寒,已抱病在身,方才聽朝臣們一再批評兒子,一時氣急攻心才會嘔了血。
即使惱怒朝臣批評兒子,但他很清楚此時不是意氣用事之時,俺答人已打過來,前方不能沒有主帥。
已賦閑在府裡的包老將軍接到聖旨,立即進宮面聖。
“包老將軍已告老退隱,朕本不該再請老將軍披甲出征,但眼下俺答入侵,先前領兵出征的鄒熙如今下落不明,只能再請老將軍出山,替朕掃平俺答各部聯軍。”皇帝面色凝重的開口。
“為保江山社稷,臣義不容辭。”包老將軍拱手一揖。
皇帝再與他敘了幾句,而後囑咐他,“老將軍到了西南後,記得派人搜尋鄒熙的下落。不管他是死是活,這人總要找回來。”
包老將軍抬眸瞥了眼面露一抹哀痛的皇帝,出聲領命,“臣定會派人找回鄒熙,請皇上放心。”
對崔開平可能已命喪戰場之事他亦十分惋惜,若假以時日,崔開平定能成為一個不遜於他的出色將才,可惜了。
“皇後娘娘吩咐我來看你,讓你莫要多慮,好好養胎,樂安侯福大命大,吉人天相定不會有事,你莫要擔心。”二皇子妃神色溫婉的對著白蘊惜勸慰了一番,瞟了眼她鼓起的肚腹,再瞥了眼桌上擱著的一疊手抄經文,她心下暗暗嘆息一聲。
崔開平少年得志,年紀輕輕就被封侯,就連她夫君也有意想與他結交,沒想到西南一敗,他竟會下落不明,她適才雖這麼安慰白蘊惜,但心裡卻也跟其他人一樣,覺得他這回多半是兇多吉少,回不來了,可惜白蘊惜肚子裡的孩子,一生下來就註定沒了爹。
白蘊惜握著手腕上的玉扣,臉色雖蒼白,神色還算平靜的回道,“多謝二皇子妃,勞煩二皇子妃回宮後替我謝過皇後的關心,這幾日我身子有些不舒坦,就不多留您了,還望二皇子妃見諒。”
“不打緊,你身子重要,可要宣太醫過來瞧瞧?”二皇子妃關心的問了句。
“不用了,今早已請大夫來看過。”白蘊惜撐著後腰,要站起來送客。
二皇子妃連忙阻止她,“別送我了,你快回床榻上躺著,小心動了胎氣。”
白蘊惜點點頭,喊了趙婆一聲,“幫我送送二皇子妃。”
趙婆應了聲,恭敬的送走二皇子妃。
青兒想扶白蘊惜回床榻上躺著,但她不肯,“我想再多抄幾部經文。”
“您都抄了一晌午了,還是歇會兒吧。”青兒勸道。
明白青兒是擔心她,但白蘊惜此時聽不進她的話,將她遣了出去,“你別吵我,讓我安靜會兒。”
青兒抿著唇滿臉憂色的離開,自打得知侯爺下落不明後,夫人就拚命的抄寫經文想替侯爺祈福,就連夜裡睡不好也半夜爬起來繼續抄經,她實在很擔心夫人的身子會吃不消。
不久,顧氏過來,見女兒只顧著埋首抄經,也不搭理她這個娘,她嘆口氣,沉聲道,“別抄了,開平眼下失蹤,難不你也想累壞自己,連累你腹中的孩子嗎?”
白?惜聞言,停下筆,抬起臉,眼裡噙著淚。“娘,我幫不上夫君的忙,不抄經書我不知道我還能為他做些什麼。”
顧氏勸道,“你眼下照顧好自己和腹中胎兒才是最重要的,否則等開平回來,你要怎麼同他交代?”
白蘊惜唇瓣輕顫,是的,他會回來,他一定會回來的,“我知道了,我會照顧好自己和孩子。”
再與母親敘了幾句話後,待她離開,獨自待在房裡的白蘊惜想到一件事,出聲問道,“久久,他不會死的對不對?在那場預知夢裡,他活得比我還久,他絕不會就這麼死的對嗎?”
久久安靜的沒回應她。
白?惜不死心的追問,“久久,你說話呀,你回答我,他不會有事的對不對?”想起一件事,她急切的再出聲,“對了,錦囊,久久,我不是還有一枚錦囊嗎?你快給我。”
“那錦囊是讓你扭轉命運所用,無法用在崔開平身上。”久久稚氣的嗓音在她耳邊拒絕道。
“我與他是夫妻,他的命運不也就是我的命運嗎,為何無法用在他身上?”白蘊惜質問,她現下心中惶然不安,只能寄望那錦囊,沒料到久久竟不給她那最後一枚錦囊。
久久白發紫眸的浮現在她面前,小臉一臉正色的說道,“你們雖是夫妻,命運相連,但正如你不可能替他笑、替他哭,替他感知冷暖一樣,他的命運你也不能幹涉,你能扭轉的只有自個兒的命運,何況眼下並不是用最後一枚錦囊的時機。”久久沒辦法洩露太多事,只能這般提示她。
先前因她一時失察,不慎讓白蘊惜用掉第二枚錦囊,此次她不能讓她再輕易用掉最後一枚,那枚錦囊得留在最後關頭用。
真的沒辦法?白蘊惜緊皺著眉心,剛生起的希望瞬間破滅,彷彿久渴的人好不容易瞧見一汪湖泊,滿心歡喜地走近,結果卻發現只是鏡花水月一場空,那種絕望讓她幾乎快窒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