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些年他雖不在京城,卻也知道京城的這潭水有多深。
莫說他一磚頭下去就能砸到多少個四品官,就是那些王公貴族也不知道有多少。
他現在就是擔心自己的女兒年紀小,萬一要是著了這些人的道,自己一個小小的從四品,怕是根本無力跟這些人對抗。
只可惜,沈箴的這些焦慮沈君兮卻是不知道的。
她現在正被眼前的說書人吸引著。
原來她同趙卓出了大理寺後,便就近去了個茶樓。
茶樓裡人很多,大家都圍坐在廳中,聽那說書人繪聲繪色地講著三娘蒙冤案。
沈君兮一聽那說書人口中的“三娘”和“李貴”,便知道他說的正是遊三娘和曹貴的事。
可瞧著那說書人說得一板一眼的樣子,也不是瞎編,沈君兮就心有遺憾地瞧向了趙卓。
她以為遊三孃的事只有他們這幾個人才知道,現在看來怎麼好似全城的人都會知道了一樣。
趙卓不動神色地帶著沈君兮上了二樓,要了個雅間,待那茶小二將茶水和點心都端了上來又退下後,這才同沈君兮道:“這些人自然都是我安排下去的。”
沈君兮瞬間就明白了過來,遊三孃的案件能判得那麼糊塗,全是因為那些人都仗著遊三娘不過是一介小民,存了判錯就判錯誰也不知道,即便是有人知道也翻不出大浪的心思。
而趙卓這麼一弄,再透過茶館裡這麼一宣揚,現在知道這事的人也就多了起來。
再有人想葫蘆僧判葫蘆案,可就要掂量掂量。
只是這案件已經拖了兩三月之久,肯定不是一兩天便能重新結案的,沈君兮手頭的經書已丟下幾日未抄了,眼見著就要到四月初八的浴佛節,她只得靜下心來趕抄經書。
可她的經書還沒抄完,卻傳來了沈箴要離京的訊息。
沈箴原本是上京述職的,既然已經述完職,自然沒有長留京城的道理。
沈君兮一直將他送到了城外的十裡長亭,同去的還有為沈君兮充當保鏢的趙卓等人。
沈箴只與沈君兮說了一些“多照顧好自己”的話,與趙卓卻是深深地交換了一個眼神。
趙卓則是一言未發,然後沖著沈箴深深地做了個揖。
沈箴點了點頭,就上了離京的馬車。
沈君兮站在長亭裡,見著父親的馬車在視線裡消失後,才同趙卓道:“你們剛才這是打的什麼啞謎?”
“有麼?”豈料趙卓卻是同她裝傻充愣起來,“我不過是祝沈大人一路平安而已!”
對這樣的說辭沈君兮肯定是不信的,可她也知道,依照趙卓的性子,他不願說的事,自己問也問不出來。
她只好賭氣地瞪了趙卓一眼,爬上了回城的馬車。
而趙卓看著沈君兮氣鼓鼓的樣子,腦子裡想著的卻是沈箴私下裡問他家中有幾口人,可曾婚配過的話。
趙卓也就臉色一紅。
小丫頭已經十歲了,自己也有十六了。
若說之前他還有些羨慕其他的皇子能封王開府,而現在他卻是十分慶幸自己不在他們之列。
他想去求父皇賜婚。
雖然他知道這是一件看上去就不那麼容易的事,可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,他總要去試過了,才知道這事成與不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