怎麼一瞬間進去,一瞬間又出來了?
“你為什麼喊你爸叫爸爸,喊你媽叫媽媽啊?”聞桃問。
“有什麼不對嗎?”易度莫名瞧著她:“你不是這麼喊?”
“不啊。我不喊兩個音。”聞桃說:“我只喊老爸老媽,或者是爸媽。”
“區別在哪?”易度不明白。
“呃,怎麼說呢,爸爸和媽媽感覺很生疏,不親近,家人應該都是隨意的狀態,對了,剛剛客廳裡的其他人都是誰啊?”
“是傳說中的七大姑八大姨。”易度說。
這下真有些吃驚了。
聞桃仔細回想方才所見,那些人瞧上去便知涵養極好,知書達理,但好過了頭就不太好了。明明是一家人,人和人說話時卻有幾分拘謹,這樣相處就連朋友都不如。哪裡還像家人。
“很奇怪吧?”易度笑笑:“這就是我家,你想的沒錯,這晚宴,就是一年一度的家庭聚會罷了。不過他們瞎講究,非要到這裡來。”
“這是我舅舅的産業,當初在這旅遊看上,就隨手買了。每年聚會場所都不一樣,去年在法國,今年在中國。”
這樣的生活方式聞桃很陌生。
方才匆匆一面,光線又暗,她連易度母親面容都沒看仔細,只記得大概模樣。
“喊爸爸和媽媽已經很別扭了,你如果讓我喊爸媽,我會不知道怎麼喊出口。”易度坐在庭園的小橋矮堤上,拍拍身旁,拉聞桃坐下。
“其實,他們和陌生人也沒什麼兩樣。”易度撥了撥身邊溪水,又道:“甚至你,在我心中更像家人。”
“啊不。”易度又自我否認,笑說:“你不是家人,是我愛人。”
聞桃自然是以白眼伺候,倒是奇怪的沒否認。
月上中梢,亭臺樓閣錯落有致。
月華落水,波光粼粼間有魚兒在游泳。
易度隨手摺了枝花給她,粉粉嫩嫩,夾在聞桃耳畔,低笑兩聲:“聞奶奶進大觀園,這花兒戴的真美。”
扯下花,聞桃砸他:“易度!”
易度接過花來,放在鼻尖嗅了嗅,贊嘆道:“果然此花經你手,香氣更濃啊。”
“看。”聞桃指著自己胳膊。
“怎麼?”易度不解。
“雞皮疙瘩。”聞桃面無表情道。
“這就是我的家。”易度忽而道,“別人看上去風光,奢靡,應有盡有。但其實,我一無所有。”
“風刃無敵說的沒錯,我就是孤苦伶仃。長這麼大,我沒有體會過母親和父親的愛,哥哥一手將我帶大,只是後來,他也不在了。”易度望著天空,眼神迷離,嘴角泛著一絲苦澀的笑,眼尾藏在發梢裡。
聞桃安靜看著他,拳頭緊了松,鬆了又緊,聽他細細而語。
“易度。”她忽然喊道。
易度瞧她。
四周寂靜,只有小橋流水。
聞桃雙目明亮,輕咬下唇,不知在躊躇什麼。
易度忽而笑了。
他伸出食指,勾住她下巴,問:“怎麼?你要說什麼?還是要做什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