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氣中瀰漫著咖啡和外賣早餐混合的、屬於社畜清晨的獨特氣味。
“楓哥早啊！”一個剛入職不久的年輕策劃探出頭，熱情地揮了揮手。
“早，”江楓笑得一臉陽光，誰也看不出他昨晚經歷了怎樣的人生鉅變。
他今天穿著合身的休閒格子衫，裡面是件乾淨的T恤，完美融入辦公室氛圍。
幾個輕鬆的玩笑丟擲，原本有些沉悶的辦公室氣氛立刻活躍了幾分，笑聲和吐槽聲交織起來。
30歲的年紀，加上不錯的業務能力和親和力，讓他在公司里人緣頗好，一聲聲“楓哥”叫得真心實意。
江楓熟練地和每一個打招呼的人點頭、微笑、或是打趣兩句。
江楓剛在工位坐下沒多久，手機就響了。
“江楓，來我辦公室一下。”是專案經理王浩的聲音，語氣不善。
江楓放下剛泡好的咖啡，走向經理辦公室。
“坐。”王浩指了指對面的椅子，自己則靠在寬大的老闆椅上，手指在桌面上敲擊著。
“新版本的方案我看了一下，”王浩開門見山，“原畫和人設部分還可以，但玩法設計這塊，太複雜了，週期也太長。”
江楓眉頭皺了一下。
“浩哥，這個新玩法是我們調研了很久，玩家呼聲很高的，雖然開發週期長點，但能有效提升使用者粘性和付費意願，長遠來看…”
“長遠？”王浩打斷了他，語氣帶著不耐，“江楓，你的想法有道理，我也知道玩家想要好東西。但你也要搞清楚，我們是商業公司，上面盯著KPI，投資人等著看回報！老闆要的是什麼？是流水！是快速回本！”
他身體前傾，壓低聲音：“等你的‘長遠’落地，市場早被別人吃幹抹淨了！現在玩家吃的就是短平快這一套，刺激！好看的面板！強力的人設！先把流水做上去，把這個季度應付過去再說！你把氪金人物數值做爆一點，活動開勤快點，先把錢收回來，其他的以後再說，懂嗎？”
又是這一套！江楓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。
精美的皮囊，空洞的核心，快速收割，然後換皮再來。
這就是公司一貫的作風，但是他內心極度反感。
但他臉上依舊掛著職業化的笑容：“我會再考慮一下，儘快最佳化方案，減少開發難度。”
“嗯，不急，慢慢來，但一定要快。”王浩滿意地點點頭，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。
走出經理辦公室，江楓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。
“傻逼公司。”他在心裡罵了一句。
繼續待這裡，每天和這種只認錢的公司周旋，不停做著換皮遊戲簡直是浪費生命。
以前沒得選，現在辭職信已經在打腹稿了。
下班後，江楓沒有像往常一樣和同事聚餐，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那間狹小的出租屋。
房間不大，陳設簡單。
看著這住了三年的出租房，江楓準備換個好點的居住環境。
他出生在一個普通的雙職工家庭，父母勤懇工作，給了他一個和睦但並不富裕的成長環境。
他從小調皮，後來迷上了遊戲，武林群俠傳、仙劍、War3、wow、LOL……可以說是一路伴隨著遊戲發展長大的
後來趕上Sky在奪冠，江楓也跟著激動，琢磨過要不要走電競路，但中考成績一出來，進了重點高中，當職業選手的想法也就淡了
大學畢業，進入遊戲行業，卻最終成了換皮遊戲流水線上的一員，每天為了生存而妥協。
三十歲了，無房無車，存款不多，已經在計劃著回老家甜都發展了。
拉開冰箱門，裡面空蕩蕩的，就幾罐啤酒孤零零躺著，還是上次和好哥們聚會剩下的。隨即，他不禁失笑，自己現在怎麼說也是月入三十萬起步的人了，得吃點好的！
他掏出手機，解鎖，開啟外賣軟體一氣呵成，準備挑個以前捨不得點的大餐。
還沒等他好好找找，來電鈴聲就響了起來，打斷了他點餐的動作。
手機螢幕上跳動著兩個字——“妹妹”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