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光微亮,沈青慈便醒了過來。
丫鬟早已在外等候,引著她前往老太君所居的寧安居請安。
寧安居內,居中上首坐著的正是老太君,下手兩側依次坐著幾位夫人。
左手邊首位便是蕭景行的母親侯爺夫人呂氏,其下是二房夫人周氏,面容略顯刻薄,眼角帶著幾分精明算計。
右手邊則是三房夫人高氏,體態豐腴,臉上掛著笑,眼神卻不住地瞟向新來的沈青慈。
最末位的是四房夫人李氏,瞧著最為年輕,也最為沉默寡言,只是低頭品茶。
沈青慈斂衽上前,規規矩矩地按照次序行禮問安:“孫媳給祖母請安,給母親請安,給二嬸、三嬸、四嬸請安。”
她的聲音溫和,舉止得體,挑不出一絲錯處。
老太君抬眼打量了她一番,點了點頭,語氣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:“起來吧。”
“既已嫁入侯府,當知曉孝順長輩,最要緊的便是伺候好景行。”
老太君目光落在沈青慈身上,再次敲打:“景行身子弱,你要寸步不離,悉心照料,萬不可有絲毫懈怠。”
沈青慈垂首應道:“是,孫媳謹記祖母教誨。”
話音剛落,一旁的二房夫人周氏便開了口,語氣帶著明顯的刁難:“喲,瞧瞧我們這位新世子妃,規矩倒是學得不錯。”
她說著,使了個眼色,旁邊立刻有管事嬤嬤捧著一個托盤上前,托盤上放著一方疊得整整齊齊的白綾帕子,正是新婚夜該驗看的元帕。
周氏瞟了一眼那潔白無瑕的帕子,嗤笑道:“只是……這元帕怎地如此乾淨?莫不是世子爺憐香惜玉,竟忘了敦倫之事?”
這話問得極為露骨,滿堂婦人的目光瞬間都聚焦到了沈青慈和那方元帕之上。
呂氏依舊端坐著,端起茶盞輕輕啜飲,好像眼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。
沈青慈抬起頭,迎上週氏探究的目光,神色平靜無波:“回二嬸的話,世子爺昨夜身子不適,咳嗽不止,未能……”
她頓了頓,坦然道:“青慈想著世子爺的身子要緊,待日後調理好了再圓房也不遲。”
這番話不卑不亢,既說明了情況,也全了蕭景行的顏面。
“哦?身子不適?”三房夫人高氏立刻接過了話頭,語氣裡滿是譏諷,“我瞧著世子昨日迎親時雖咳嗽了幾聲,精神頭卻是不錯的。怎麼到了洞房花燭夜,就偏偏不適了?”
她意有所指地上下打量著沈青慈:“侄媳婦,你可莫要找些藉口才好。”
沈青慈眸光微冷看向高氏,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:“您是想讓青慈弄虛作假,欺瞞祖母和各位長輩嗎?”
一句話,直接將高氏堵了回去。
作假?這可是欺君罔上的大罪,誰敢擔這個名聲?
高氏臉色一僵,訕訕地閉上了嘴。
周氏見狀,還想再說什麼,卻被老太君一個眼神制止了。
自始至終,身為蕭景行親生母親的呂氏,都未曾開口替沈青慈說過一句話,甚至連一個安撫的眼神都沒有,只是置身事外般看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