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急忙示意另幾人將劍收下,放開了耶律步煙。
耶律步煙拍了拍衣衫,也懶得向這人扯出虛假的笑,揮手便指揮隊伍繼續向前。
穿過了汴梁城門,再次回望時,皇城只留下了黛色輪廓,有一縷夕陽光照在明黃色的簷頂上,有不知名的鳥兒飛過,寂寥空落,無限惆悵。
謝向晚渾身顫抖地蜷縮在棺槨一角,緊緊地抱住自己的身子,鼻息間聞著似有若無的屍首氣味。
想來幸而自己身子尚小,也幸而那侍衛只開了棺蓋一角,若是將棺蓋全部揭開,恐怕自己便無從躲藏而被帶回皇城了。
更甚,會再引起南平與遼之間的沖突。
“怎麼,還沒找到謝向晚嗎?”肖衍一拍桌子,怒得站起身來,指著眼前烏烏泱泱匐倒的一片人,破口大罵起來。
百裡春晴在旁靜靜地拭淚。
“繼續找,繼續給朕找!”肖衍揮了揮手,眾人忙不疊地起身告退。
肖衍沉著眼,濃黑的眸子猶如深潭,觸不可及。
片刻後,肖衍才走到百裡春晴身旁,低頭見百裡春晴仍在不停落淚,嘆了一口氣,蹲下身來,緊握住了百裡春晴的手,再抬頭看著眼前梨花帶雨的人兒,強擠出一分笑,咬牙問道:“阿晴,是你讓耶律步煙帶走向晚的嗎?”
百裡春晴一怔。
揣測被印證,肖衍複再勉力笑了笑,苦澀入喉:“阿晴,你就那麼討厭我嗎?還是害怕我會殺了向晚……”
“我……”百裡春晴止住了哭泣,瞪大眼睛看著肖衍。
“是因為他長得越來越像謝檀,你怕我因恨謝檀而也恨上了向晚,不惜讓他從此離開,骨肉相離……”
“肖衍……”百裡春晴口中幹澀。
“你實在太不擅長說謊了,還是連掩飾都懶得對我掩飾?”肖衍苦笑了一下,站起身來,再又低頭看著百裡春晴一臉錯愕的表情,“阿晴,我愛你……”
說罷,闊步出了房門,喚來身旁服侍的宮人,低聲道:“跟太後知會一聲,即刻整軍,追擊耶律步煙,突襲大遼!”
耶律步煙一行出了中原,直奔摩訶鎮而去。
謝向晚自出生之後從未離開過汴梁皇城,見了廣袤草原,一時孩童心性,掀開車帷,望著無垠綠野而出了神,遊目騁懷。
幾個契丹軍士騎馬護在馬車一旁,馬蹄沒入淺草地,發出噠噠噠的聲響。
也不知從何處飄灑出歌聲,聲聲扣在心絃。
謝向晚頗有些興奮地轉頭對耶律步煙道:“幹娘,我以後可以學騎馬嗎?”
耶律步煙微笑著點點頭。
“我爹……他會騎馬嗎?”謝向晚想了想,問道。
“自然,他什麼都會,”耶律步煙眯了眯眼,思緒飄往遙迢經年,“你爹少年時便已是汴京城內有名的宣容公子,能文善武,未及弱冠便獨自領軍殺了契丹第一勇士……”
“他長什麼樣,好看嗎?”謝向晚揚了揚下巴,又問。
“好看,”耶律步煙笑著摸了摸謝向晚的頭發,“你如此好看,和你爹長得一模一樣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