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是一時僵持不下時,突又聽見一聲破裂雲霄的破弦之聲從暗處射來,只聽夏侯公一聲慘叫,掐住百裡春晴脖子的手鬆開,百裡春晴瞪大雙眼,看見一把利箭已穿破了夏侯公的手掌,而黏膩的血正沿著掌心往下掉。
百裡春晴急忙趁此機會,抱著謝向晚便急急朝旁閃躲。夏侯公橫瞪了雙眼,正欲伸手一把抓向百裡春晴時,肖衍已是飛速上前攬住了百裡春晴的肩,卻又聽一聲刺耳破弩之聲,複再有一箭從暗處樓宇之間穿透清空而向夏侯公來。
伴著夏侯公身旁軍士抬手相當激起的一道火花,夏侯公趁肖衍與百裡春晴分神之時,突執起一劍直向百裡春晴懷中孩子而上。
百裡春晴下意識地將更將謝向晚摟緊而背向了夏侯公,自知無法躲避,已擰緊眉頭而用力護住懷中孩兒,卻身後並未有料想中的劇痛感,再是恍然回首,見肖衍已如一道厚實的屏障擋在了自己與夏侯公之間。
而也藉著天光,見到肖衍一邊手臂已耷拉了下來,血一滴一滴地淌到地面。
“肖衍!”百裡春晴心頭一緊,慌亂失口直喚了肖衍的名。
肖衍因疼痛而緊鎖的眉頭悄然松開,只微微展顏點頭:“嗯,我沒事的,阿晴。”
夏侯公猙獰了臉,額角不停顫抖,而那暗處之人不現身,自己卻不敢輕易派人上前,以免中了計謀。
而肖衍雖也不知究竟是何人放的箭,但看起來並非向著夏侯公,稍覺寬心,捂住了臂上傷口,轉頭示意身後侍衛上前而與夏侯公的人相抗,一時打鬥聲起。
皇城留下的侍衛均是人中龍鳳,以一抵三不在話下,片刻之後,夏侯公見情勢強弱已定,額上青筋跳了跳,深深蹙下眉頭,而後完全不顧正在與侍衛打鬥的軍士,一個人甩袖已倉惶而去。
肖衍見狀,忍住傷口劇痛,一把將手中長劍擲出,快如電掣。
只聽夏侯公悶聲一下,便已倒地不起。
而夏侯公一死,手下軍士也失了主心骨,紛紛棄甲投降。
肖衍見此時危機解除,便是長吸了一口氣。
百裡春晴一邊拍哄著謝向晚,一邊見肖衍臂上傷口仍在流血,還是忍不住擔憂地說道:“皇上,先去找太醫……”
又再不住地看了看周圍情勢,也覺看這皇宮內一片混亂的樣子,想來要找到太醫也並非易事,而大敵當前,肖衍也絕分不了心去醫治,一時也有些心慌意亂起來。
正不知所措時,肖懷亦已帶了契丹大夫走了過來。大夫簡單檢查傷口之後,迅速替肖衍裹了傷。
而肖衍聽了方才百裡春晴關心之語,心頭一片溫和,嘴角帶笑地一直側頭看著百裡春晴。
百裡春晴只覺不妥,只能抱著謝向晚朝肖懷亦處走去,又是滿心疑惑地問道:“那暗處是誰人?”
“是契丹精兵,應當是步煙安排過來的,”肖懷亦簡單地回答,又再抬眼看著這漫天飛紅的皇城上空,也不知耶律步煙那邊究竟是何情況,而眼下肖衍在跟前,目光中隱隱有冷光,似乎明白了自己想帶百裡春晴和謝向晚走的打算,身後侍衛更是得了肖衍的暗示,隱是蠢蠢欲動中。
“阿晴,過來,”肖衍向百裡春晴伸出手,“既然使團要離開,你在此處很是不便,不如就此與長公主殿下拜別……”又看向肖懷亦,“姑姑以為呢?”
肖衍言語了的逐客之意太過明顯,而雙方一時氣氛更顯劍拔弩張。
肖懷亦扯出了一點笑,朝肖衍微微福身,言語中卻多了厲色:“如今汴梁皇城危急,步煙正率契丹軍士在前幫您守衛皇城,皇上卻有心思流連在此處說些無關緊要的事,難不成對這江山社稷一點都不關心了嗎?”
“哦?”肖衍一抬眉眼,只瞥了一下百裡春晴,“有謝將軍為朕守衛皇城,朕的確是十分放心,所以才想替謝將軍照顧好家眷,以穩定軍心。”
百裡春晴聽出肖衍話中之意,忽而明白了他不顧社稷危機而來此處,便是早識出了自己想要逃出皇城的意圖,恐怕也是知曉了肖懷亦此次入汴梁的目的。
而命謝檀在前方對敵,不論是不是他真的信任謝檀領軍之才,但此舉一出,自己已是無法從皇城全身而退了。
而肖衍此時又再眯了眯眼,聲音低沉了不少:“姑姑那麼多年都未回汴京,此番就是為了謝檀才來的吧?”又看向百裡春晴,抿起嘴,“而阿晴恐怕還不知道吧,葉軍師暗中偷偷傳信給契丹,引起城內□□,已是死罪。當然,葉軍師有自知之明,早已自行了斷,若是謝檀有自知之明,也當是知道戴罪立功,朕或會饒了他一命,但還想離開汴京,那就是白日做夢了!”
“你……你怎麼……”百裡春晴看著眼前肖衍的面目漸漸變得可憎惡毒起來,過往一切曾是溫潤甜蜜的記憶瞬間化為灰燼,只留下了無法癒合的累累傷疤,赫然醒目。
百裡春晴後退了一步,稍往肖懷亦的身後躲去。
肖懷亦見眼前形勢,也主動前行攬護了一下百裡春晴,不想肖衍眼中寒光一閃,手下的侍衛早已是迫不及待地向著契丹使團攻去,更是直指向了百裡春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