停頓了一下,打量著謝檀的表情:“你可以將生死置之度外,那她呢,她不一直依照她母親的遺願而活著,還有那百裡氏唯一的血脈……就算她不怕死要隨你去了,你們那孩子又能如何,才出生就做孤兒嗎?”
“打聽得倒是很清楚啊……”謝檀無不嘲諷地反駁了一句,但想起此此時自己的境況,還是咬了咬唇,又沉默了下來。
耶律步煙懶笑一聲,又坐了下來,執扇輕輕閃動,細風撩動著額前一縷發絲,眼眸如絲,入扣心神。
“步煙,我要去皇城接我夫人和孩子,”謝檀避開耶律步煙的脈脈目光,又再蹙緊眉頭,盯住那跳躍的火燭,“我要帶他們離開汴京,離開南平,這……這是我曾對她承諾過的。”
“哦?”耶律步煙眼中黯淡了一下,又挑起唇角,嘲弄了一句,“大將軍難道也想用我契丹人去攻你南平的皇城嗎?這恐怕有違你多年忠君愛國之心啊!”
“確是如此,我想救人,但不想有違本心,”謝檀輕道,“所以謝檀鬥膽,想請你母親懷亦長公主出面幫忙……”
京軍逼退了亂民,在城內四處尋找藏匿之人,肖衍又囑了季邈率人於汴京城內外去捉拿謝檀。
百裡春晴和謝千一謝向晚被人直接帶入延和殿,關入一間屋內。
百裡春晴眼見著這屋內婦孺的一切用品俱全,知曉肖衍其實早已經籌劃好了這一切,更是怒上心頭,淚如雨下,雙手用力地去捶著那門。
謝千一和謝向晚受驚,嚇得大哭起來,門外看守的宮人竊竊私語,不知所措,只得去通報肖衍。
不一會兒,兩個乳母走進屋內,一人一手地哄抱著孩子。
謝千一和謝向晚漸漸入睡,百裡春晴罵了半天,也沒了力氣,頹然地沿著牆邊坐了下來,只感到身子彷彿被抽空,悲不可言,眼前陡然一暗,便昏厥了過去。
等到再醒來時,有太醫在旁探視,宮女送來湯藥,周圍一群人候著。
百裡春晴急起身問詢著孩子的下落,就看到肖衍也走了進來,臉上有笑,往百裡春晴的床榻邊一坐便問道:“夫人感覺身子如何?”
“我孩子呢?”百裡春晴狠狠地瞪著肖衍,“你把他們帶到哪裡去了?快把他們還給我!”
肖衍朝子賢招招手,子賢出門,便喚來了兩個乳母。
見孩子在乳母懷中熟睡,百裡春晴才稍感安心,又才對肖衍怒道:“你抓我來宮裡做什麼?放我回去,我要回家去!”
“回家?”肖衍揚唇,“從今往後,這裡便是你的家了。”
“我……”百裡春晴撐起身子來,“我和謝檀的孩子怎會與你住在此處!”
“謝檀的孩子……”肖衍眯了眯眼,“朕膝下無子,唯有一女,今後千一和向晚便是朕的孩子了。”
“你休想!”百裡春晴紅著眼,起身一拳往肖衍身上打去。
肖衍一把拽住百裡春晴的手,眼中竟也透出了一念悲傷:“阿晴,你就如此恨我了嗎?你忘了我們曾經在一起的日子了嗎?我們在一起的日子,可比你與謝檀在一起的長久得多,我們相愛,我們那麼快樂,你都忘記了嗎?”
“肖衍,若是要我記得你的好,便放我走,否則今後我只會越來越恨你……”百裡春晴淚目,聲音沙啞,“放了謝檀,不要殺他!”
“謝檀……”肖衍微微扯出了一點笑。
想那日謝檀被亂民帶走,而百裡春晴卻不知,現時還以為謝檀是被關在了皇城之中。
而若是百裡春晴一直被蒙在鼓裡,就算此時要放她出去,她也絕不會甘心離開,於是心裡突然安穩了不少,便道:“只要夫人安好,謝檀便會安好……”
說著,指尖抬起了百裡春晴的下巴,硬生生地吻上了她的唇,又抬起頭,對上了百裡春晴憤怒的雙眼,輕言:“但若是夫人不好,那謝檀也不會好過的,夫人明白嗎?”
說罷,肖衍便再起身,對周圍人皆囑咐道:“好生照顧夫人,若有一點閃失,朕便把你們的人頭一個個砍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