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裡春晴紅著眼,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下來:“你不是和那公主正是一道騎馬,她……她還摟著你……”
“事出危急,我也不想載她騎馬啊,”謝檀無奈地看著百裡春晴,替她擦著眼淚,“阿晴,別生氣了好嗎?我發誓,今後我的馬背上,只會有你一人,旁的人哭著求著我,我都不讓他們與我同騎……”
百裡春晴半信半疑地盯住謝檀。
謝檀忙不疊地將在前線所寫的信件拿出,遞到百裡春晴跟前:“我日日夜夜都記掛著夫人,有空閑之時都給夫人寫信,只是不敢送出,但誠心可鑒,夫人大可一看。”
百裡春晴止住眼淚,小心地解開了包裹,一封一封地信件讀過,又濕了雙眼,半天說不出話來。
“夫人吶……”謝檀喚了一句,“如此你可信我?”
百裡春晴抿住嘴,別過頭去,半晌才開口:“可你與公主同騎……”
“以後絕不會了,任誰都不會,”謝檀急忙舉手發誓,複又低頭看著百裡春晴高高隆起的腹部,“那若腹中是千一的話,若她非要爹爹載她騎馬,那可怎麼辦才好呀……”
百裡春晴瞪眼看了謝檀片刻,終於忍不住揚了揚唇,又憋住了笑,回頭嚴肅地看著謝檀:“女兒也不行,只能是我一人!”
“哦?夫人還真是容易吃醋,連女兒的醋也要吃……”謝檀笑了一下,手心拂過百裡春晴的腹部,疑惑一霎道,“這女兒,好像比旁的胎兒都要大一些……”
“唔,大概是兩個女兒吧,”百裡春晴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,伸出手指,又強調了一遍,“兩個。”
謝檀眼角浮出了深深笑意,面容溫柔,摸了摸下巴,又歡笑著將百裡春晴攬入懷裡:“看來夫人這醋壇子,是會同時打翻兩個了……”
說笑間,百裡春晴忽而想起一事,急忙拽住了謝檀的手問道:“你突然從軍中回來,可是出了什麼事?是皇上讓你回來的嗎?你……”
此言正及謝檀苦楚之處,但看著百裡春晴突然變得煞白的臉,知道吐露實情只會令她不安,又再低頭看著她高聳的小腹,只能勉力笑了笑,安慰道:“放心吧,我不是偷偷溜回來的,是皇上知曉你已臨生産時日,便讓我回來陪伴的。”
“皇上他……”百裡春晴一臉不可置信。
“嗯,是真的,”謝檀點點頭,“你我都知道皇上珍惜你,他也不願你臨産時出什麼事……”說著,不由哽咽了起來,“其實皇上待夫人真的極好,若這世間沒有我,我也相信皇上能夠好好陪伴夫人終老的……”
聽著謝檀越說越不著邊際,百裡春晴心跳有些不穩,眼中又含了淚。
謝檀知自己說過了頭,急忙噤聲。
“他珍惜我,那你呢?”百裡春晴複問了曾經問過的。
謝檀揉了揉百裡春晴的長發,眼眸有光,盡是溫柔:“我說過,我比他更珍惜。”
將軍府門外,一臉馬車緩緩駛來,停於暗處。
肖衍獨坐馬車內,指尖挑起窗帷,望向了府門外亮堂的燈籠,隱約能聽到從中躍牆傳來的說笑聲。
肖衍沉著雙眸,百般苦澀湧入口中。
想謝檀不在的這段時日,百裡春晴對自己露出的笑也是屈指可數。而再遙想那遙迢舊年,她的音容笑貌卻只屬自己一人,如今卻是徜徉在別人身旁,有著自己看不到的笑容。
一直都知道她是個固執的人,愛了誰便是長情不變,就如她八歲那年遇到自己,便也認定了一定要嫁給自己,而若非那場變故,大概她迄今也不知世間有謝檀此人,更不會與他嫁娶,生兒育女。
而若是世間沒有謝檀此人……
肖衍忍不住揉了揉突突跳動的額角,強抑著想要立刻殺了謝檀的想法,不停提醒自己如今還不到時機,必得靜待著。
想謝檀棄軍而回汴梁,連他自己都知道這是犯了死罪。而一路讓他順暢而過,不過是想讓他趕在百裡春晴生産之前能夠順利達到汴梁,以保得百裡春晴平安。
只要百裡春晴平安,謝檀即刻便可處置掉。
子賢從車帷探入了頭:“皇上,謝大人進去了。”
“知道了,”肖衍手中依舊握著那把梳子,反複摩挲,“只要等夫人一順利生産下,即刻將他給朕抓起來……殺掉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