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再想到那日張其樂所言的話,才突覺此兩人恐怕是早已串通好的,只等著自己落單之時,無聲無息地就讓自己死去,一時不住有些心慌,拽緊了裙角,也明瞭這幾人的用心良苦,心頭也起了不少感動。
“況且……”靈南臉上微微浮出了有些紅,眼眸中泛起了點點淚光,“夫人,你有孕了。”
謝檀領軍駐紮在了商水縣外,縣知入軍營內,與謝檀細說著商水縣周遭地勢,商談著防禦進攻之策。
時至夜深,燈火如豆,縣知才退出了營帳內,而謝檀獨坐帳內,明白此役恐怕耗時長久,暫時是無法回汴梁了,心裡又不斷地擔憂起了百裡春晴安危,不知她是否究竟是何情狀,有沒有醒了過來。
多想了幾分,便就更覺煩躁,提著一旁酒壺,猛地灌了幾口下肚,身上灼熱起來。
又覺得氣悶不已,拎著酒壺便出了營帳透氣,遙遙聽到馬車聲響漸漸靠近,一時詫異,看到那隱隱約約的馬車輪廓在不遠處停下。
再就見到葉淳熟悉的身影跳下了馬車,大步行了過來,一把奪過自己手中酒壺,自飲了幾口下去,哈哈大笑。
“你……”謝檀吃驚,“你來做什麼?”
“將軍要行軍打戰,自然少不得軍師啊!”葉淳笑著,又看向那馬車,道,“還有隨軍大夫……”
便見蔣策也下了車。
“還有大夫的夫人……”
靈南隨之下了車,嫚兒也隨後而出。
葉淳眯了眯狐貍眼,似笑非笑地看著謝檀:“當然最重要的……還有將軍夫人。”
靈南與嫚兒一人一邊,扶著百裡春晴下了馬車。
謝檀臉上的驚訝慢慢轉為了笑意,幾日的擔驚受怕終於塵埃落定,向著百裡春晴幾步奔了而去,將這個日思夜想的人兒牢牢摟在懷裡,又再抱起,深深地吸了一口氣:“你在就好,可這裡是前線,我怕……”
“留在汴京,夫人的處境恐怕更危險。”葉淳一邊說著,一邊也帶著幾人再入了營帳。
帳內有燭火燈光,謝檀藉著光亮,又是驚喜地不停上下打量著百裡春晴,又聽著葉淳細訴著那日肖汝寧所為,漸漸臉上也起了厚重陰霾,頷首道:“如此一來,夫人在這裡的確更妥當些,只是夫人才是死裡逃生,還得有勞靈南和嫚兒多照顧一下夫人了。”
“夫人在此處的確要安全一點,也只用防著你便是了,不像在汴京那裡防不勝防……”葉淳嘿嘿笑著,看向了蔣策。
蔣策接過葉淳的話,一本正經地看著謝檀說道:“其實夫人如今身子狀況並不太好,受不得刺激,也不能累著。軍師說皇上賜婚公主那天,您和夫人一夜未歸,次日又在房內折騰了一整日,如此便是萬萬不可了,將軍切記啊……”
“喂!”謝檀頓時面紅耳赤,試圖打斷蔣策的話。
蔣策面不改色,繼續說道:“雖說將軍年輕氣盛,但夫人此前小産過,又在永巷受過折磨,加上前幾日溺水之事……唔,有些事,您還是得剋制一下,剋制一下……”
百裡春晴臉上通紅,差點一口血噴出來,轉頭也見謝檀臉上一直紅到了脖子。
靈南掩嘴笑了起來,嫚兒有些害羞地靠在靈南肩上,遮住了面,笑得肩膀不停抽動著。
頓了頓,蔣策咧嘴笑了起來,轉頭看了看葉淳,兩人便一道起身,拱手而向謝檀:“恭喜將軍了。”
謝檀呆住,半晌,才恍然回過神來,側頭看向了百裡春晴早已是通紅的臉頰,再慢慢將目光放下,見她不經意地撫過小腹,也忍不住抬起了手心,輕輕將掌心落在她的腹上,感到鼻子有些酸澀:“多久了?”
“兩月左右。”百裡春晴輕道。
“竟然一點徵兆都沒有,我……”謝檀輕言,淚中有笑。
兩月……細細算來,那日與百裡春晴去市集,在酒樓中,她故意挺著小腹對那兩個女子言說“公子如今已為人夫,也快為人父”時,這孩子就已經存在了。
只是彼時不知,竟然一語中的,還真誤打誤撞上了。
又想起那夜在太傅府內一夜折騰,如今驀然心有餘悸起來,幸而那時沒出什麼事,否則恐怕才真是悔之晚矣。
“看來蔣某確是醫術不錯,乃是頭等功臣,”蔣策在旁笑著,“要不是從邊塞時蔣某就開始為夫人調養身子,我們的大將軍大概這輩子都不知道當爹是什麼感受……”
“你是哪門子的什麼頭等功臣啊!”靈南掐了蔣策一下,又不住掩嘴笑起來,“將軍才是頭等功臣呢,夫人說對嗎?”
百裡春晴低頭竊笑。
“好了好了,你們都給我出去了,”謝檀笑著,揮手把眾人往帳外趕去,“夫人這幾日舟車勞頓,謝某要好好陪著夫人休息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