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何況也並非夫人之過……”嫚兒站起身來,幽幽說著,看向肖衍,“皇上,嫚兒曾發誓,若是夫人有一日回汴京,還會在她身邊服侍。如今嫚兒病已好了,請準予嫚兒離開皇城吧。”
說著,又不住瞥了張其樂一眼:“否則嫚兒在這後宮之中,就如在永巷裡一樣,也不知何時就會被人所害,到那時候,恐怕真是死無葬身之地了。”
張其樂臉色訕訕,咬著牙,而一旁冷眼旁觀的太後也忽變了臉色。
肖衍頓時明白恐怕是自己未在意時,張其樂又刁難過嫚兒。而自己當初將嫚兒留在身邊,不過是想從她口中得知百裡春晴的訊息,嫚兒既想離開,自己如今也全然沒有留她的理由,便點點頭,又囑了謝檀與百裡春晴起身,客氣問道:“謝大人以為如何?”
“全憑夫人意見。”
百裡春晴早已是迫不及待地含笑點點頭,握住嫚兒的手:“靈南很快也會回來的,到時候我們又能日日相伴了!”
“靈南?”
“就是韞玉,她回鄉成親去了,”百裡春晴意味深長地瞥了謝檀一眼,又擦擦眼角,“看到你一切安好,我……我和靈南也就放心了……”
肖衍見百裡春晴面露笑意,嘴角也不住隨之微微揚起,又看了一直跟在嫚兒身後的舒語和印嵐一眼,吩咐道:“你倆一直在宮中照顧嫚兒,如今嫚兒要隨夫人去往將軍府,你倆便就一道而去吧。”
四個女子擠在馬車中,一路言談不斷,時時傳出笑聲。
謝檀不得不自行騎馬隨在馬車一旁,斜眼瞥過兀自前來的葉淳,避過葉淳探究的目光,只道:“她們好久不見,難免話多……”
“是嗎?”葉淳眯眯雙眼,“但今夜謝大人恐怕是要孤枕難眠了。”
“嗯?”
也果不其然,一回府內,百裡春晴便一臉壞笑地靠了過來,像只小野貓般用臉頰來蹭了蹭謝檀,伸出一隻指頭:“就一夜,就一夜嘛……”
謝檀逮住百裡春晴的手,藉著燭光看了看百裡春晴被張其樂一掌打過的臉龐,有些心疼地問道:“還疼嗎?”
“不疼了,”百裡春晴揉揉臉,又笑吟吟地抬起頭,“那夫君是答應了嗎?”
“不答應,現在就給我睡覺!”謝檀一翻身,將百裡春晴壓在身下,“方才在宮裡,謝某看夫人不是很喜歡那孩子嗎?不如今夜……”
話還未完,就探手將百裡春晴的腰帶解開,中衣散開,露出粉頸。
“不成不成,我都答應了嫚兒今日要與她同睡的!”百裡春晴用力一把將謝檀推開,翻身下了床,理了理衣衫,叫了聲“夫君好夢”,便蹦蹦跳跳地開門離去。
謝檀長嘆了一口氣,本已是渾身燥熱,此時卻又被涼了下來,聽著屋外百裡春晴與嫚兒的笑聲已響起,又忍不住隨著那笑聲而彎了彎嘴角。
又突聽門外有人輕敲了門,以為是百裡春晴回來,故意賭氣不應聲,卻沒想那敲門聲越來越急,怔了怔,才勉為其難地起身去開門,卻沒想到葉淳只穿了單衣,一下子跳了進來,整個人便撲在了床榻上,滾了一滾,又朝謝檀招了招手,捏住嗓子道:“夫君過來嘛……”
謝檀從旁將劍一把抽出,指著葉淳:“滾出去!”
葉淳訕訕地坐起身來,又不肯離開,謝檀黑著臉一步步接近,手中劍光瀲灩,映著燭光火紅:“還不出去?”
“好了好了,”葉淳舉起手來,“混小子你這脾氣越發臭了,連我這種老人家都要威脅……”又沉下臉來,複了嚴肅神情,“你可聽說皇上身旁有一術士,名為夏侯公?”
“有所耳聞,”謝檀收起了劍,“聽聞善佔蔔醫術,而嫚兒此前神志不清,他也出力救治……怎麼,何有發現?”
“身份成謎,但皇上很信任他,”葉淳道,“這人留在皇上身邊,並未求一官半職,也不要金銀賞賜,只怕是目的沒那麼單純。”
“知道了,囑人去查吧!”
百裡春晴與嫚兒同裹在一床被褥裡,嘰嘰喳喳地聊到夜深,互訴著這兩年內的事,又哭又笑。
“我不小心打死了宋貞韻,嚇得半死,後來有太監來將她屍首運走,而我那時候總夢見她的魂魄來尋仇,也不敢寐,但其他的女子大概也是被我嚇到了,也不敢來欺負我了,算是因禍得福,”嫚兒含淚說著,“後來錦文姑姑說是我生病了,硬讓人灌我喝藥,從那之後,好多事情我都想不起來,有時候會見到夫人你,有時候也會見到韞玉姐姐,後來才慢慢清醒了不少,得知是皇上讓一個叫夏侯公的人來救治的我。”
“夏侯公?我從未聽過宮中有此人。”百裡春晴詫異。
“聽說是皇上從宮外帶來的術士吧,會看未發生之事,也能治病,十分有本事,”嫚兒說著,有微微有些沉思,“這是這人有些怪,因他常來與我救治,我與他獨處也多,他嘴裡總會暗聲念著什麼,我聽不懂,也沒多問,像是什麼咒語巫術,這人身份一定有問題……”
百裡春晴沉默不語,嫚兒也未敢再說下去,片刻後,才又拽著百裡春晴問道:“夫人那時被太後嫁到邊塞,嫁的就是這位謝大人嗎?”
百裡春晴點點頭。
“那他待夫人好嗎?”嫚兒急切地問道,“夫人在他身邊,可有受什麼委屈?”
“沒,他待我很好,”百裡春晴笑笑,“我也是真心願意留在他身邊。”
“皇上那邊……”
百裡春晴哽咽了一下,才輕聲道:“我並非什麼聖人,但也知一個人心頭只能有一個人,既然如今選擇了謝檀,心中就不會再有別人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