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儀眯了一下雙眼:“今日有人想阻止我們替謝將軍報仇,看來是事不宜遲了。傳令下去,即刻啟程!”
葉淳在帳中踱步,逾感事態不妙,心慌不已。沉了好久的氣,終於憋不住地一掀帳帷想一探究竟,迎頭便撞上了百裡春晴。
只見百裡春晴也一臉焦灼神色,明白她似也發覺謝檀久去不回必有問題,捋須咬了咬唇,果斷下令大軍拔營行進。
馬車飛快前奔,百裡春晴一手捏緊了拳頭,另一手死死地抓住馬車車窗,望著車窗外烏雲漸起,只有稀疏的星子流光,悽悽不已,唯恐是謝檀出了事。
馬車忽而驟停,百裡春晴險些隨車跌向前,又不顧一切地沖跑下車,見已與那先行的五千兵馬會師。
葉淳與人低聲交談,面露難色,再又低聲囑咐了幾句,五千兵馬再得令而複向前沖趕而去。
而葉淳騎上馬匹,回頭看了百裡春晴一眼,眼中情緒莫辨,領著那五千兵馬直沖而去。
也另有人此時上前來下令,讓其餘大軍原地紮營靜待。
百裡春晴知果真是出了事,快步又上了馬車,命令那趕馬的軍士馭馬去追趕葉淳和五千兵馬。
軍士為難地看著百裡春晴道:“可如今不是要紮營嗎?軍令如山,不得不從啊……”
“你……你下去!”百裡春晴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,伸手就去拽那軍士。
軍士巋然不動,尷尬地不住將目光拋向一邊行來的蔣策。
蔣策走到馬車旁,對那軍士道:“你去幫大家紮營,我來勸說夫人。”
軍士急忙道謝,而蔣策則自顧自地坐了上車馬,牽住馬韁,向百裡春晴使了個眼色。
百裡春晴立馬心領神會,提著裙角便爬上車。
馬蹄作響,那軍士還來不及阻攔,蔣策已揚起了長鞭,馬車向著夜色深處疾馳而去。
肖儀所領軍的營地上早已只剩稀稀拉拉的荒草,篝火燒過的地方還留有青煙一縷,看這樣子,大約已是走了一個多時辰。
葉淳擔憂謝檀安危,只能下令讓眾人沿途尋找是否有謝檀留下的蛛絲馬跡。
烏雲漸把不久熹微的星光遮掩湮滅,燃起了火把,將一地燃起了朦朧的光亮。
雖是初冬而氣息寒涼,葉淳卻早已急出了滿頭大汗,心頭慌亂得甚至不敢大聲用力喘息,直到一人的聲音突然徹響:“將軍在此處!”葉淳才猛地回過神來,馭馬飛馳而上,只見謝檀嘴角流血,橫陳地面,腦子一懵,跳下馬來一把將謝檀抱起。
而又見謝檀臉色烏青,是中毒之相,自責地大吼一聲:“糟了,怎就沒想到把蔣策帶來呢!你們誰快回去找蔣策啊!”
話音未落,馬車聲響,蔣策一人從馬車上快速跳了下來,隨後則見百裡春晴也已下了馬車。
葉淳還未來得及驚訝,就聽蔣策緊張地囑咐道:“快將人搬上馬車!”
幾人合力將謝檀送上了馬車,而百裡春晴站在馬車旁,已是連哭泣聲都無法發出,死死地咬住拳頭,有血沿著指縫流下。
葉淳青筋暴出,怒目凝著汴梁方向,咬牙切齒道:“混賬,我要殺了肖儀這混賬!”
蔣策汗不敢出,小心地囑人將謝檀的身子放平,又替謝檀將嘴角的血拭去,才將顫抖著指尖搭上謝檀的脈象,緊蹙著眉,藉著馬車外透入的火把光亮,而後又驚異地多看了謝檀的面容幾眼,再翻了翻謝檀眼瞼。
蔣策眼皮抖動了幾下,又再探了探脈象,複再下了馬車。
百裡春晴和葉淳已是迫不及待地上前來抓住蔣策詢問情況,蔣策囑退了周旁幾人,低聲道:“將軍沒事。”
百裡春晴止住哭泣,不解地微微張開嘴。
“不是中毒了嗎?”葉淳也訝異。
“是中毒了,但並非致命的毒,只是他會昏睡幾日,”蔣策道,“看來肖儀還念著與將軍的舊情,還沒心狠手辣到下毒殺他,但又不想讓他幹擾他的計謀。”
又徵詢地看著葉淳:“軍師,依你看來,如今我們……”
葉淳負手而立,似經萬般思量後才沉聲道:“此處離汴梁還有三日路程,我們繼續行軍吧。謝檀這混小子不願見社稷動蕩,我們既然決心跟了他,那就別負了他的心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