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將軍還好奇我為什麼不尋機位臨大統嗎?”
“不……不好……不好奇了……”謝檀結巴起來,又再試圖去推耶律步煙,卻令耶律步煙越發得意地往前,兩人嘴間不過只留了半寸距離。
“如此……將軍願意留我在身邊嗎?”耶律步煙笑著蹙眉,“小女子傾慕將軍已久,可比夫人喜歡你更甚啊……”
“啊——”百裡春晴尖叫一聲,又急忙雙手捂住了嘴。
耶律步煙松開謝檀,抬起頭,眼中略有不滿,挑釁地望著百裡春晴。
謝檀一臉通紅,想要下榻,卻被耶律步煙攔住。
“這這這……”百裡春晴一時不知說什麼時,急迫地尋著詞,“我我我……我見你們半晌沒動靜……這這……怕有什麼事……”一邊說著,一邊懊惱地手足無措,進退不得。
方才退出氈帳後,仔細回憶了一下耶律步煙的所作所為和神態舉止,只覺耶律步煙身上似乎有些不可說的隱秘,心中不覺擔憂謝檀與其單獨相處時會有危險,便腦袋一熱地沖進了氈帳,卻沒想到見到這一有些香豔的一幕。
只是兩個男子同在榻上,貼面相對……
百裡春晴咬牙,獨自暗暗道:“靈南那丫頭還說這蠻子沒有龍陽之好呢,這下再清楚不過了……”
又硬生生地對著謝檀和耶律步煙扯出了一點難看的笑容,掀開了帳帷想退出:“你……你倆……繼……繼續……啊……”
說著,便慌慌張張地退了出來,迎著西沉的皎潔月色,只覺腦袋中渾渾噩噩。再步出了幾丈路,又忍不住回頭望了望那氈帳,勉力而笑道:“也好,反正這都是皇上賜婚的,如此一來,也不怕這蠻子會對我怎樣……”
複再往前走一段距離,不知不覺已低下了頭,心中一片莫名的空落,連腳下也踟躕了不少,又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,任月色將身影拉長。
卻也不知過了多久,聽到身後有腳步聲臨近,一人吃力地在一旁坐了下來,也同望著圓月一點一點地落下,天色變成暗藍,如抹不開的一縷濃愁。
許久,百裡春晴才聽謝檀低聲道:“哎,你別多想了……”
“嗯?想什麼?”百裡春晴轉頭看著謝檀,佯作一臉淡然。
“耶律步煙她……”謝檀思索著當如何講,“我與她沒什麼的。”
百裡春晴勉力笑了笑,低著頭:“將軍也不必有負擔,這種事兒,我此前也聽說過……其實我理解的……你也別覺得自己與他人有異,我絕不會看輕你一眼……其實感情之事嘛,都是兩廂情願,不論男女……”
聽著百裡春晴的話,謝檀一頭霧水不明所以,繼而才猛然想起百裡春晴還以為耶律步煙是個男子,更是不知該從何開始解釋,思量了半晌才開口道:“其實那耶律步煙……她……”
謝檀的話及於此,身後已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,回頭就見耶律步煙娉娉婷婷地走了過來。
交領繡金,描繪了簪花羽人,絹著桃花蝶紋,尊重的身份血統烙入舉手抬足之間,連掩飾都不用,便也知道她的身份有多尊貴。
百裡春晴瞪直了雙眼,急忙站起身來。
謝檀也從未見過耶律步煙的女子裝束,不由詫異得微張了嘴。
“夫人的確誤會了,將軍的確無龍陽之好,”耶律步煙輕啟紅唇,語中卻慢慢開始有所挑釁,“只不過夫人既不喜歡將軍,步煙若留在將軍身邊,相信夫人也不會有什麼意見吧?”
而百裡春晴尚未從耶律步煙身為女子的震驚中醒過來,愣愣地盯了耶律步煙半晌,想要從這嬌豔欲滴的面容之中,分辨出那戎裝之下的男子模樣。
耶律步煙見百裡春晴半天不回應,眉頭蹙起:“夫人不講話,那步煙便當夫人是默許了……既然你們的親事是南平的皇帝賜的,步煙也不與夫人搶那正室之位,今後你做大,我做小,還望夫人能與步煙融洽相處,一同好好服侍將軍……”
“喂,你別胡說八道了!我何時說要你嫁給我!”謝檀終於忍不住打斷了耶律步煙,緊張得忙雙手攬過百裡春晴的肩,“你也別聽她胡言亂語的,啊?”
“謝檀……”耶律步煙咬牙,“反正她也不喜歡你,你又何必……”
百裡春晴從未想過會遇到這種情形,腦袋裡一片混亂,完全不知該是如何才好,卻又一恍然間,想起曾經肖衍在宮中攔住自己,問自己是否願意嫁給他的情境。
那時候自己揚起頭,毫不客氣地對肖衍說道:“我爹從未讓我讀過女則女誡,若你想要娶我,那便不得再對旁人動心,什麼妾室什麼通房丫頭我一概不認!”
在與肖衍相處的數年之間,早已深覺自己並非是那種容得男子身旁三妻四妾的寬容婦人,而打從心底而言,雖與謝檀是被皇帝賜婚的,自己也難以忍受與旁人共侍一夫。
可眼前的是謝檀而非肖衍,自己似乎完全沒有資格去要求謝檀什麼,更知自己的身子孱弱,不能有後,也許對謝檀來說,他娶有妾室,也不過是早晚的事罷了。
既然早晚都要來,這大遼公主耶律步煙主動送上謝檀的門,自己還不如裝模作樣地為自己博個好名聲得了,於是望了謝檀一眼,又對耶律步煙笑了笑,輕道:“我沒有意見,全憑將軍做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