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這一轉身時,蘇承被帶得一個沒站穩,踉蹌一步,下意識地抓緊手邊的東西。然而,偏偏他的手邊什麼都沒有,只好抱著餘行滾倒在地。
冬天的寒冷還沒有完全消退,酒店的地上還鋪著厚絨毯。兩人先後倒地,腳勾在了牆角的毯子邊上、撞到了桌子椅子,互相糾纏、互相拉扯,一時之間誰也爬不起來。
餘行本來想喊一句“別動”,慢慢爬起來。可是又詭異地不想開口,彷彿這個夜晚不該有聲音,不該有人開口,誰都不該道破這一切。
最後也不知道是誰先拉開了對方的拉鏈,不知道是誰先脫掉了貼身的最後一件衣服。
此地是酒店,外間有沙發,內間有一張大床,地上是混亂間拉下來的抱枕,換洗的衣服落得到處都是,遍地有厚重舒服的毯子。
床頭和桌子上都設有小籃子,裡面放著特殊情況用品,還貼著溫馨提示語:“留以備用,謹防心動,拆後付款。”
浴室裡有按壓式的沐浴露,掛在牆上。
餘行最後的記憶是自己斜趴在沙發上,看窗外的霓虹燈光投射在浴室的玻璃門上,反射在整個屋子裡。
身體隱隱不適,他並未嘗試過這種進入,疼得要了命。但是心裡卻湧起一陣奇異的、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沖動,想親吻,想擁抱,想無限靠近對方,進而融為一體。
餘行咬緊了牙關,不發出一點聲音。他能感覺到,身後的人也是一樣繃緊了渾身的力氣,拼命穩住淩亂的呼吸聲,維持這並不真實的安靜。
第二天醒過來,餘行已經安安穩穩地睡在了床上,房間裡只有他一個人,但是明顯有人做完了善後的處理,昨晚弄亂的東西簡單收拾過,他身上也被擦得幹幹淨淨。
起床的時候,他甚至做好了爬不起來的心理準備,但實際感受了一下,身體的異常遠沒有那麼誇張。與之相比起來,更叫他難受的是手機上顯示的時間。
……蘇承走的時候還順便給他關了手機鬧鈴!
餘行在心裡狠狠吐槽了一句熊孩子,剛剛劃開螢幕,就看到全劇組休息一天的通知。
原來昨晚送完場務,其他人忽然也想去吃宵夜,邵小五請客,又出去聚了一下,嗨到半夜三點,都起不來床了。
餘行:“……”
醉酒哭哭笑笑的群魔亂舞實在太尷尬了,等到再開拍的時候,所有人都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一樣。
蘇承也什麼都沒說,只是分外躲著餘行。
邵小五將所有感情強烈的爆發戲份都安排在了後半段,有利於演員和人物充分磨合,不至於在要求感情充沛時卡得太厲害。
為了避免工作強度太大,最後階段的拍攝時間安排得非常鬆散。公佈時間表的時候,全劇組都恨不得給邵導唱一曲《感恩的心》。但是真的到了拍攝環節,各工作人員都累得恨不能以頭搶地。
太累了,吃飽喝足睡眠充沛都解救不了的累,心累。
在疲勞狀態下,拍攝的效率也低了,大家原來經常是一條兩條過,現在都成了好幾條才過,重複的拍攝更折磨人,長此以往,惡性迴圈。
餘行覺得,這種情況,很大程度上,鍋得他來背。
生生死死的戲份原應該是他比較擅長的,當年還在學校的時候,老師從不吝誇獎餘行的感情爆發力,邵小五也很欣賞,經常在作業拍攝的時候選擇帶有強烈沖突的劇情。
所以問題往往是拍攝的效果看上去不錯,但邵小五知道絕對還有進步空間,那就得重來。
餘行能找到問題,他就是很受那天晚上的事影響,也盡量在調整自己,順便帶動一樣不在狀態的蘇承。只是心有餘力不足,拍攝狀態是強求不來的。
而在導演精益求精的影響下,所有人都開始挑刺了。甚至在一場拍攝中,攝影師忽然撂下攝像機表示:“重來!”
邵小五給他豎起了大拇指。
蘇承:“……”
餘行:“……”
邵小五示意暫停:“你們兩個都明白,廢話我也不說了。狀態哪不好,什麼問題,誰的問題,自己解決了去。現在,出去,其他人在片場裡等。”
邵小五在拍攝期間一向脾氣不好,這個劇組已經是他難得少發脾氣的,大家都多多少少有過合作,現在一拉下來臉,工作人員連大氣都不敢出了。
“行哥,”邵小五說,“這就咱倆最熟,你也知道我邵小五是什麼人。我不跟你客氣。你的狀態不適合拍攝,我不知道你是因為什麼,但是你現在必須調整。不然整個進度都會被你們拖下來。”
餘行用手搓了搓臉,長出了一口氣,說:“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