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聽到“柳”字,眉頭一挑,立刻就說宣人進殿。
沒過多久,一身鮮血的柳母顫顫巍巍地走進來,想要跪下行禮卻啪的一聲倒在地上,半天爬不起來。
立即就有侍人大聲呵道:“大膽柳吳氏,禦前失儀,驚擾聖駕,該當何罪?”
柳母聽了,使盡畢生力氣、緊咬著牙關給皇帝行禮:“賤妾柳祁國之妻柳吳氏惶恐之至,叩見吾皇萬歲!”
元祀看到柳母這慘不忍睹的模樣,依然面無表情地問道:“柳吳氏,你有何冤情?”
柳母抖著手從袖子裡掏出一張紙,遞給旁邊的侍人,呈交給皇帝後,她深吸了口氣,大聲地說道:“賤妾柳吳氏要狀告當朝吏部侍郎程平忠陷害忠良、草菅人命!”
一聲狀告,驚得百官變色。
皇帝看了手裡的狀紙,只問道:“柳吳氏,狀告當朝吏部侍郎,你可有何真憑實據?”
柳吳氏又抖著手,寶貝似的從懷裡掏出一塊布滿血跡的布,給侍人轉交:“賤妾有兒子柳玉楨親筆所寫的血書為證!”
皇帝取過來一看,上面字字句句都是由鮮血寫就,觸目驚心。他知道血書上寫的多半是真的,可程家勢大,光靠這血書不可能告倒他們,於是說道:“你還有其他的證據嗎?只是柳玉楨親手所寫的血書,並不能證明他無罪,程家有罪。”
柳母聽了,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,情急之下質問道:“這還不算證據嗎?我兒子親筆所寫的血書,難道還不夠嗎!”
立刻有侍人呵斥柳母無禮,皇帝卻不做聲。邊上的刑部尚書給柳母解釋道:“既無人證,也無物證,只憑犯人自己的空口白牙,是不能證明什麼的。”
柳母一時愣在當場,她也顧不得什麼,跪在地上就像禦座爬來,邊哭邊在地上留下一道鮮紅的血跡:“陛下,賤妾有證據啊!”
得了皇帝允許後,就叫僕人抬著一個個箱子放進來。眾人好奇地看過去,卻發現開啟之後全是金銀玉器、書畫藏品。
柳母涕淚滿面地說:“陛下,這就是賤妾的證據,只要您肯還他們的清白,這些證據就都是您的了!”
此話一出,一殿大臣都“噗嗤”笑出了聲。
昨天柳母帶著人跪在他們家門口,還想用金銀賄賂他們。沒想到今天告禦狀,竟然拿著財帛要賄賂皇帝!
柳母茫然地看著這些可怕的嘴臉,她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笑。
她本來就不是多麼聰明的人,而且多番打擊之下,神志早有些混亂。她只知道,只要能救出夫君和兒子,叫她做什麼她都願意。
皇帝看了她這模樣,也沒笑也沒怒,冷峻的臉上根本看不出絲毫情緒,他冷冷地說:“若只是這些,那就退下吧。”
皇帝此話一出,似乎已經定下這番鬧劇的結局。
柳母聽了,眼看著兩邊計程車兵走過來要把她叉出去,一時驚恐和焦急湧上心頭,她再也顧不得什麼天子、什麼尊卑,“噌”地一下跳起來,繞著兩儀殿的幾根柱子跑,死活不出去!
柳母被強烈的慾望驅使,速度一時快的竟讓人追不上,只見她邊跑邊喊:“你們別過來!陛下,您要是不為我夫君和兒子伸冤,我就一頭撞死在這兩儀殿裡!死了也要化作厲鬼夜夜糾纏著你!”
柳母悽厲的聲音絕望地就像臨死的羊羔,聲聲尖銳:“我就是死了也要化作厲鬼,纏著你們程家人、纏著陛下,讓你們不得安寧!”
眾人看著瘋子一樣的柳母,驚得目瞪口呆。高成安連忙呵道:“放肆!咒罵天子,藐視天子威嚴,大不敬!把她抓起來!”
一時間,議政的兩儀殿嘈雜地彷彿坊間菜場,數個侍人士兵跑著抓柳母,柳母厲聲高喊的聲音竭嘶底裡的就像瘋子一樣,百官唏噓的聲音不絕於耳。
皇帝捏捏鼻樑,難以忍受這混亂的場面,一句話就讓柳母安靜下來:“大不敬之罪可抄家滅族,你要朕派人把柳玉樹也抓回來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