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左眼腫得只剩條細縫,嘴角滲著血,卻在王大力遞來冰袋時擺了擺手——資料面板在視網膜上跳動,顯示他肋骨有兩根骨裂,右腿腓腸肌拉傷,但這些痛覺在軍人的神經裡被壓成了模糊的鈍響。
觀眾席的聲浪還在翻湧,有人把熒光棒砸向擂臺,有人舉著手機喊“林神”。
趙乾坤卻早從VIP席消失了,金絲眼鏡後的陰鷙藏進了幕布後。
直到黑豹那鐵塔般的身影堵在通道口,林嘯天 才聽見他沙啞的低喝:“趙老闆叫你。”
王大力剛要跟上來,黑豹橫著膀子一擋:“老闆只請正主。”林嘯天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,指腹在他戰術手錶的錶冠上輕按三下——這是特種兵的暗號,讓他去後臺監控室調今晚的錄影。
王大力瞬間紅了眼眶,卻還是咬著牙退到了人群裡。
地下拳場的走廊永遠泛著黴味,燈泡每隔三步才亮一盞。
林嘯天跟著黑豹轉過兩個彎,看見趙乾坤正倚在辦公室門口,鱷魚皮手包夾在臂彎裡,指尖還夾著半支雪茄。
“林兄弟好本事。”他吐了個菸圈,鏡片後的目光掃過林嘯天身上的血痕,“六場車輪戰,場場壓著時間贏,連吳天那尊煞神都栽了。”
林嘯天沒接話,資料面板突然彈出提示:趙乾坤的心率比正常快17次/分,右手無名指在鱷魚包搭扣上摩挲——那裡面裝著他的賣身契,還有當年他在特種部隊執行任務時,被人動了手腳的體檢報告。
“知道我為什麼讓你打車輪戰麼?”趙乾坤忽然笑了,指節敲了敲鱷魚包,“原想著把你榨乾了,籤終身契約時能便宜點。誰成想……”他頓了頓,猛地逼近林嘯天,雪茄的火星幾乎要燒到對方眉骨,“你倒成了搖錢樹。可搖錢樹要是想自己挪根,我這園子裡的刀,可比拳套鋒利多了。”
林嘯天的瞳孔微微收縮。
他想起三個月前在醫院的走廊裡,那個穿白大褂的男人把“肌肉萎縮”的診斷書拍在他面前時,也是這種帶著腥味的笑。
當時他攥著診斷書的手在抖,現在卻能盯著趙乾坤後頸暴起的青筋,用最平靜的語氣說:“趙老闆的刀,砍得動資料麼?”
趙乾坤的笑容僵在臉上。
他當然不知道林嘯天視網膜上跳動的資料流,不知道每次出拳前那0.08秒的計算,更不知道剛才第六場時,林嘯天故意讓吳天的擺拳擦過肋部——那拳的力度和角度,早被資料面板換算成了司法鑑定所需的骨傷報告。
“帶他進去。”趙乾坤突然轉身推開辦公室的門,皮靴跟在地面敲出急促的鼓點。
黑豹伸手要推林嘯天后背,卻被他反手扣住手腕,關節發出“咔”的輕響。
“我自己走。”林嘯天鬆開手,看著黑豹漲紅的臉,資料面板上對方的憤怒值飆到90%,卻還是沒敢動手。
辦公室的門在身後關上,林嘯天看見牆上掛著的“義薄雲天”書法,墨跡還沒幹透。
趙乾坤坐在老闆椅上,手包“啪”地甩在桌上,搭扣彈開的瞬間,林嘯天瞥見了最上面那份泛黃的檔案——他的退役證明,照片上的自己還帶著訓練時的汗,此刻卻被趙乾坤的金筆壓出了摺痕。
“聊聊你的新契約吧。”趙乾坤摘下眼鏡擦拭,語氣突然輕快得像在聊天氣,“終身制,抽成九成,違約的話……”他的拇指劃過手包夾層,那裡躺著的東西讓林嘯天的資料面板突然發出刺目的紅光——是當年那支在任務中被調換的******,刻著他的編號。
林嘯天低頭盯著自己沾血的拳套。
他想起在特種部隊時,隊長拍著他肩膀說“你的眼睛是最準的瞄準鏡”;想起退役後睡在橋洞下,聽見收廢品的老頭說“現在這世道,拳頭比道理硬”;更想起三小時前資料面板跳出的新提示:“宿主戰鬥經驗值突破臨界點,解鎖‘弱點預判’進階功能”。
“趙老闆。”林嘯天抬起頭,腫起的左眼裂出一道血縫,“你說這契約,是你籤,還是我籤?”
趙乾坤的手指在***上頓住了。
他第一次在這個總像塊冷鐵的男人眼裡,看見了火——那火不是憤怒,是獵人鎖定獵物時的銳光。
辦公室外,王大力攥著戰術手錶貼在門上。
監控室的畫面裡,趙乾坤的電腦螢幕亮著,他偷偷拍下的“林嘯天六連勝”影片正在雲端上傳。
而更遠處的地下車庫,一輛黑色轎車的引擎已經啟動,車牌用泥漿糊得嚴實,車裡坐著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,正在給某人發訊息:“目標已啟用,建議提前啟動B計劃。”
門內,趙乾坤的笑聲像砂紙擦過鐵板:“林兄弟真會開玩笑……”
話音未落,林嘯天的拳套突然砸在桌上,震得手包彈起又落下。
他盯著趙乾坤瞬間收縮的瞳孔,資料面板上的戰術成功率跳到97%——這一拳,足夠讓對方記住,有些資料,是用來改寫規則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