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到林老怪的嘲諷,陳正面無表情,只是一味壓榨丹田法力。
這是他第一次實質性的感受到練氣與築基之間的差距——哪怕人家站在那兒不動,他也打不動人家。
大境界之差,猶如天塹。
也就難怪那些能夠越一個大境界挑戰還能不死,甚至戰而勝之的修士都能在修仙界浩瀚的史冊上留下一筆記載,被人們稱之為百年難遇的妖孽之才。
若不修行,見之只是水中窺月,一切不過幻影。
若是修行,才是真正跳出井口,看到了頭上那片廣闊的天空,和那高懸於天空的永恆明月,照耀著一代又一代的修行者前行的夜路。
忽的。
陳正動了。
他向林老怪走近一步,再進一步。
垂死的築基就如重傷的猛虎,虎還未死,其威尚在。
每進一步,就彷彿在懸崖邊緣反覆試探,一不小心,就會掉入深淵,萬劫不復。
也就是說,他可能會死。
可陳正卻罕見的沒有多麼慌張。
他一直以為自己很怕死,最好能有個烏龜殼,讓他能夠躲在裡面先修煉個成百上千年的,疊上滿層天賦,然後走出蝸居,行走天下,看誰都像插標賣首之徒。
但當他真正面臨可能的生死威脅之時,他發現自己冷靜得可怕。
就好像……死也沒什麼可怕的。
這不是不在乎自己的性命,而是一種對於死亡的蔑視。
生死不能擾亂其心。
陳正想起了前身在道院上的第一堂武道課。
那時,很多同學都瞧不起武道課,認為武道不過是凡人技擊之法,即便將身體練到極限,也不過小道,連一門最低階的法術都抵抗不了。
而武道課老師卻告訴他們,學習武道,並非是要學拳腳相搏,刀劍相加,爭勇鬥狠。
他們要學的是武道超越極限,堪破生死的精神,一種心靈上的超脫。
在武道上,其被稱為心眼。
武道之鬥,爭於方寸之間,即決高下,又決生死。
在最極限的環境下,無法思考,也來不及思考,能幫自己的只有最直接的本能。
做得到就生,做不到就死。
這種對於時局的洞察,對於戰機的把控,若想要等正式修行之後,再來磨鍊,就要耗費十倍,百倍的成本和精力。
那位武道老師不止一次痛心疾首的說,現在許多修士都走偏了路。
他們只會一味追求更高的境界,更多的法力,然後就靠高境界壓制,靠高品法力壓制,靠高階法術壓制,即便一時順風順水,但他們永遠無法挖掘出自己最大的潛力。
因為當對手與自己處於相同條件之時,決定身份的只剩下一個因素。
誰的心靈更加強大!
有的人面臨強壓會崩潰,但有的人卻會越戰越勇。
武道透過對肉體的磨鍊,從而強大心靈,最後得到一顆百戰不撓,九死不悔的入道之心
擁有這樣一顆入道之心,便能完美掌控自己的每一分力量,從而四兩撥千斤,以弱勝強,逆級而戰,絕非不可能。
後來,那位武道老師在白鶴門外門弟子大比中,在同為練氣巔峰的情況下,以五品法力勝三品法力,成功得到某位金丹長老青睞,賞了一枚築基丹,就此築基,一舉成名。
而前身的武道課成績是——優!
在一位瀕死的築基給予的重壓之下,陳正彷彿與前身達到了某種靈魂上的契合。
他閉上了眼,卻對這個世界看得更加清晰。
武道心眼,開!
他看到了力量流動的軌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