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留正要伸手去摸銅鏡裡的笑容,熟悉她動作的佟方燼毫不留情,一巴掌就拍開了她的手指,“不準摸!”
“你這人怎麼這樣,鏡子都不準我摸!”
“嗯,就是不準。”佟方燼難得霸道起來,拿出了背在身後的桃木梳,“坐好,給你梳頭發。”
春留不依不饒,鏡子裡的她露出一個狡猾的笑,只見下一刻她忽然轉身,兩只爪子摸向了眼前人的面頰,還萬分調皮道,“不摸鏡子,摸這裡可以了吧。”
耳朵莫名有些燒是怎麼回事?佟方燼咳了兩聲,掩飾住尷尬,“可以,轉過身去,坐好。”
春留嘿嘿一笑,果然自己沒有理解錯,鏡子裡的人不可以摸,但眼前的人是可以的。比起鏡子,她也更喜歡摸眼前的人呢!
心滿意足的春留,總算回身,乖乖地坐著,靜靜等著身後的人給她梳頭。
躲在暗地裡,遠遠看著這一幕的佟夫人,從衣袖裡掏出帕子,印了印眼角,一對璧人,你來我往,打打鬧鬧間流露出的情意,她看著欣慰,歲月如果能這樣下去多好。
兒子的病好了。
兒子紅鸞星動。
身體健康,遇心喜的姑娘,結為連理,兒女滿堂。
多好呀,佟夫人內心很激動,這可比她剛進來那會,發現春留就是那個牢房裡的姑娘,還要心驚。
找個合適的時辰,該給姑娘道歉了。自己也是為了燼兒的病,相信春留會理解的。
會理解的春留忽然出聲,“你就梳成這樣子?”一會看看鏡子,一會轉頭看看身後的人,春留滿臉不可思議。
“咳咳,有什麼不好麼?”佟方燼把手中的梳子塞到春留手裡,“這個你拿著,沒事的時候學著點。”
春留沒接,只見她雙手左右撩了撩披散的頭發,彷彿非常不甘心,“真的就是這樣麼?”
佟方燼掩嘴失笑,“嗯,就是如此。”
“我以為你好歹能給我整個簡單的發型,這個只是梳順了。”春留滿腔期待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擊。
佟方燼疑惑道,“發型?”如果她不介意,現在的自己倒是能倒騰出來一個馬尾辮,只是那樣,會不會被春留取笑。
“對啊,你沒注意樊花的發型麼,精緻又好看。”
佟方燼理所當然,“沒有,我沒事注意她發型幹嘛,她那個人我都沒注意。”
這話很好地取悅了春留,她笑了起來,輕輕甩了甩披散的頭發,“就這樣吧,好歹順了。”
“這個,你收著。”佟方燼固執地,把攥在手中的桃木梳再次遞向了春留,“披著的頭發容易打結,你沒事就梳梳。”
春留搖頭,“我有事,梳子你留著。”
佟方燼很是上道,“行,我給你梳。”
窩在一旁偷看偷聽的佟夫人,掩嘴失笑,嗯,是時候教教兒子怎麼梳頭發了,也不用多,拿手的會幾個就成。
想著下次兒子給春留梳頭的場面,佟夫人下意識笑出了聲。嗯,偷聽久了總是容易暴露的。
“誰在那?”前一刻還溫溫柔柔的聲音,忽然變得冷冰冰的,暗藏著威嚴。
既然被發現了,佟夫人整理一下衣裳,走了出來,“怎麼,對娘語氣這麼不好?”那句老話怎麼說來,有了媳婦忘了娘,她這兒子呀,終於有點俗氣了,好事!
“娘,你躲在那做什麼?”
佟方燼有些尷尬,這不亞於你難得放浪形骸一回,不巧,被自家娘親捉了個現行,之前樹立的形象有些崩,面子上自是過不去的。
不等佟夫人回答,春留已經先說了出來,“當然是偷看啊。”她後知後覺的走進佟夫人,“我這麼漂亮,夫人既然是佟方燼的娘親,想看盡管看。”
佟夫人笑了起來,這孩子,還是那樣。一如在牢房裡那會,她怎麼說來著,自己雖然長得漂亮,卻是個沒錢的,再看,她就要收費了。
“收費嗎?”對方似乎沒認出她,佟夫人看著眼前的姑娘,笑著問道。
春留覺這話有些耳熟,撓了撓剛梳順的頭發,一個慌神,忽然想了起來,“是你?!”
一旁的佟方燼捉住亂動的小手,無奈道,“別動,剛梳順的頭發。”看兩人的反應,似乎是認識的,疑惑道,“你們,以前見過?”
反應過來的春留,動如脫兔,飛快地朝門邊跑去,眼看著要跨出門,卻撞上了一堵肉牆,肉牆還長了手,緊緊地將她箍住,輕聲道,“跑什麼?我在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