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禧宮內,太後剛起來用完膳,就聽得慎刑司大太監和尚宮局尚宮前來稟報查得的結果。
“傳他們進來吧。”太後放下茶盞,說道。
慎刑司大太監和尚宮局尚宮弓著身走了進來,行禮道:“太後娘娘,奴才奴婢已經將事情查明。此事乃是清和宮臨汀殿宮人甜兒所為,據說,她是那小陳子的對食。太後娘娘,這是罪人楊田甜的供詞,請您過目。”
太後從許嬤嬤手中接過,翻看了下,又問道:“可確定查清了?”
“是!”慎刑司大太監應道。
“那邊將這事有關人等按宮規處置了吧,不必向哀家稟報了。哀家也懶得聽這些汙人耳的事兒。退下去吧。”太後不耐道。
這日一早,宮中就傳遍了此事。
許貴儀宮中的宮女因為想從死了的太監小陳子那裡知道皇上的動向,答應與其做對食;但是後來又反悔了,所以賄賂了尚食局的雜役宮人,幫忙做了道不熟的拔絲木薯,送給小陳子吃。以吃食將其毒死,再加之二人的對食關系並沒有幾人知道;如此做即便是查出來是木薯中毒,也不會被發現是她所為。
後宮眾人對此議論紛紛,有的妃嬪主子擔心會招來皇上和太後的怪罪,便幾次嚴查自己宮中的宮人,嚴令不準宮女太監做對食。
岑月聽到是楊田甜所為之時,頗有一種意外又意料之中的感覺。也不知是為何,這楊田甜打從一開始就似乎總是針對自己。
便是與自己同樣表現很好,在女紅考核就提前進了宮的冷蓉,也沒有受到她如此敵對。難道自己做過什麼讓她厭惡之事?或是何時得罪過她?岑月先從自己身上想了想,確定自己除了在行宮時與她同住一屋,想法子化解了她們幾人的陷害之外,並無其他交集。
有些不明白的岑月決定去向許嬤嬤說一聲,然後到慎刑司當面問問楊田甜,趁著自己還不能回去小廚房當值。
若只是單純討厭自己尚且無事,要是有別的緣故……她就得早點知道,早有準備防著才是。她可不喜歡什麼都不知道、無法自己掌控的感覺。
許嬤嬤得知她有這個想法,問清緣由後,便答應了;並且還給了她一個牌子,說是拿著才能進得去慎刑司。岑月道謝後,便拿著牌子去了慎刑司。
楊田甜頭發蓬亂,臉色慘白,全無之前那副嬌俏的模樣。見到岑月,她嗤笑了一聲,也不再像從前那樣故作友善,譏諷道:“怎麼,沒有讓你倒黴,反倒是害了我自己。你現下來看我這副悽慘的樣子,心裡一定很得意吧?”
“你我往日無怨,近日無讎,我只是想來問個明白——你為何總要針對於我?”岑月沒有在意她的尖酸語氣,只是平靜地問道。
“好一個無冤無仇!呵,若不是你,我又為何會落到今日的地步?!”楊田甜滿含恨意地指責道,“你總是那般好命,卻不知道珍惜!明明有家人疼愛,還得了明佺哥哥的喜歡,卻又因為貪圖富貴,悔婚參加小選,害得明佺哥哥傷心失落。而我……”
她冷笑一聲接著道:“而我卻沒有爹孃疼愛,什麼都要靠自己討好別人,才能得到本就該屬於我的東西!明佺哥哥從來不會看到我,眼裡就只有你!我那沒良心的爹,為了他的寶貝兒子,就任由後娘把我賣給了人牙子。若不是正好碰上宮中小選,人牙子為了宮中那厚重的賞銀,我可能早就被賣到了青樓。”
說到這,她又恨恨地看向站在牢房外的岑月:“你們憑什麼可以這般好命?!而我卻要被許貴儀責罰,被一個沒根的人威脅羞辱?”
宮中已經傳遍了她與那死去的太監是對食,岑月自然也聽說了;楊田甜說的這些話,她心中頗有些惋惜,只能說了句:“我明白了。你自珍重吧。”便離開了。
事情緣由和來龍去脈,她基本都清楚或是猜出來了。可是她沒想到的是,這件事竟會跟雲明佺那人扯上關系。楊田甜最初討厭自己,原來是為他。
看來,即便是進了宮,那人還有退婚之事,還是會成為她日後往上爬的絆腳石啊;她得提前防備著才行,免得日後有人拿這個來要挾自己。
楊田甜被處死;尚食局雜役宮人被打三十大板,罰去了雜役司浣衣坊;尚食局尚宮和幾位女官皆因“管教不嚴”被罰俸半年;亂嚼舌根的宮女太監們也都受了罰。許貴儀亦連帶著被太後訓斥了。岑月則是被罰俸三月,抄寫經書十遍。
至此,引起後宮嘩然的瀾清池之事就算是過去了。
等到崇熙帝過問此事時,事情已然平息。
他聽了福公公複述那個小宮女應對後宮質疑之辭,想到那張總是讓人忍不住心生逗弄之意的臉,又正值心中煩悶之餘,便想叫人過來給自己逗逗趣解解悶;但是……又不想被太後看出他的心思。
於是,尋思一番後,他叫來福公公,準備去寧禧宮給太後請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