樓下不知何處傳來了悠揚的鋼琴聲,婉轉動聽,夾雜著古堡外淡淡的青草香徐徐的吹進來。
順著琴聲下樓,古歐式的城堡,一磚一瓦都是古韻,四面高高的牆壁在柔軟的地毯上投向暗沉的陰影,圓形的拱窗和轉角的石砌,盡顯雍容華貴。
整個古堡除了林媽是中國人,其他傭人全部都是外國人,世界各地的都有,見到米亦下來,均恭敬的立在一旁迎接。
挑高大面窗的客廳,一眼望見的是極盡奢華繁複的水晶燈飾,倒映在地面發出冷冽的亮光。
大廳的一角,一臺古式的鋼琴架前,一雙修長的手指在黑白鍵的鋼琴上流利婉轉,每個動聽的音符不斷的從他的指縫間流出。
米亦在一旁,被這場景,被這音樂陶醉了。
難怪舒南行的手指這麼好看,原來是用來彈鋼琴的,除了白洛辰,他是米亦見過的第二個彈鋼琴好聽的男人。
不,確切的說,他的技術更在白洛辰之上,比起白洛辰的技巧來,舒南行的琴聲更顯得隨意,似乎這個音樂就是他身體裡發出來的,與他融為一體。
米亦終於明白自己這一身的鋼琴天賦從何而來了,原來是來自於遺傳。
遺傳真的是個很可怕的東西。
這麼多天,米亦終於笑了,舒南行聞聲,停了下來。
“在笑什麼?”
舒南行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衣搭配黑色格子的馬甲,無論什麼時候看他,都是穿戴整齊,幹淨整潔的。
“我在感嘆遺傳基因的強大。”
舒南行一愣,隨即反應過來就笑了,是大笑。
舒南行這人什麼時候臉上都掛著淺淺的笑意,但那笑意不達眼底,都是虛幻的,可是此時他的笑是由心發出的,是真實的。
這大概就是米亦所說的血緣關系之間的親切吧,她和舒南行認識不過短短的半個月,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,但彼此間卻沒有一點的尷尬和生疏。
甚至米亦對他是自己親生父親這件事一點兒也不抵觸,和麵對許景陽當初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。
“我聽說你也喜歡彈鋼琴,只是一直沒有好的機會學習?”關於米亦的事情,舒南行讓老秦去查了一些。
不查還好,這一查才知道這孩子受了多少苦,不過又慶幸,她的性格一點兒也不弱,越挫越勇,這一點還挺像他的。
“嗯,當初沒畢業就輟學了,所以……只學了個半吊子。”
“你要喜歡就跟著我學吧,目前為止,能超過我的人沒幾個。”
這話舒南行說的很狂,狂中帶著隨意,雖然狂,卻沒有狂傲之氣,他這個人就是這樣,總是在低調的狂著。
“我想過了,等你身體好了,就送你去上學,女孩子還是該做點自己喜歡的事。”
舒南行在米亦面前,從來不像許景陽那樣,動不動就自稱爸爸,因為她知道米亦接受他需要時間,不能強迫。
而他自己,也需要時間,突然多了個二十幾歲的女兒,第一次為人父,比他第一次上歐洲經濟報演說還要緊張。
“爸,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。”
米亦突如其來的稱呼,令舒南行淡定的眉間略過一抹驚喜,隨即漾開笑意。
“你,叫我什麼?”
“難道你不是我爸爸嗎,還是你想讓我繼續叫你舒先生?”
對於“爸爸”這個稱呼,她就是很本能,很自然的就叫出口了,不過叫完之後自己又覺得有些別扭,空氣裡有一絲的尷尬。